晨光未至，天色黑蓝，济世堂门口。
当白若月和李莹莹赶到时，济世堂大门紧闭，一片死寂。
李莹莹如同疯了一般跳下驴背，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捶打着那厚重的木门！
白若月则是一个闪身不见了。
“开门！张万才！你给我开门！把萍儿还给我！还给我——！！”
她的哭喊声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凄厉刺耳。
片刻后，旁边一扇小门门栓被拉开。
“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半张刻薄而警惕的女人脸，正是张老板的婆娘。
她披着件外衣，头发有些散乱，显然是被吵醒的，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耐烦和怒意。
“谁啊！大早上的号丧！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尖着嗓子骂道，待看清门口披头散发，状若厉鬼的李莹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的厌恶更甚。
“李大夫？”
张婆娘拉开门，叉着腰，声音陡然拔高，满是不待见。
“哟！这大早上的，带着帮手来砸我家门？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我可没欠你药钱！”
“我女儿呢！小萍儿呢！”
李莹莹像疯了一样扑过去，想抓住她：
“你下午去过刘婶家！你跟她说了什么？！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把我女儿交出来！”
李莹莹目眦欲裂，就要往里冲，被白若月不动声色地伸手拦住。
张婆娘反应极快，猛地往后一缩，躲开了李莹莹的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哈”了一声，随即脸色一沉，叉腰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李莹莹脸上，唾沫星子横飞：
“你女儿？你女儿丢了关我屁事！
姓李的！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吧？！
你坏我们济世堂的生意，抢我们的病人，搞得我们快揭不开锅了！
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倒好，自己闺女看不住，跑丢了，居然还敢血口喷人赖到老娘头上？！”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在寂静的清晨里传得老远，惊醒了左邻右舍。
几扇窗户亮起了灯，有人影在窗后晃动，也有不少人披着衣服探出头来张望。
窃窃私语声隐约响起。
“谁啊？天都还没亮的……” 济世堂隔壁一家杂货铺的老板揉着眼睛探出头。
“好像是……李大夫？她女儿丢了？” 有人认出了李莹莹。
“啊？小萍儿丢了？多好的孩子啊！”
“丢孩子了？怎么找到济世堂来了？”
“嘘……小声点，你这还看不懂吗……”
“听张婆娘那意思，李大夫怀疑是他们干的？”
“不能吧？张老板虽然抠门，掳孩子这种事……”
“小声点！看李大夫那样子，不像假的……”
张婆娘听到议论，更加来劲，指着李莹莹的鼻子，声音拔得更高，充满了被冤枉的愤慨：
“大家伙都听听！都来评评理！
真是好心被当做驴肝肺！
我昨天下午是去过刘老婆子家不假！
那是我路过，看那叫萍儿的小丫头在窗边写字，安安静静的招人疼。
想着我家孩子小时候也爱吃点甜的，我不过是看她家孩子可爱，顺手给了包蜜饯！
这邻里邻居的，给小孩子点零嘴儿，这不是常事吗？怎么到了你李大夫这里，就成了我撸走你闺女的罪证了？！”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李莹莹脸上：
“你和那个姓韩的坏我们的生意不说，还要来坏我们夫妇的名声！
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张嘴就污蔑我们拐孩子？
你当衙门是你家开的？
世间怎么会有你这种恩将仇报、倒打一耙的人？！”
“你胡说！刘婶亲眼看见你拉着萍儿说话！萍儿就是在那之后不见的！” 李莹莹气得浑身发抖，眼泪混着怒火往下淌。
“放屁！老娘根本就没动她一根毛。”
张婆娘猛地啐了一口，叉腰挺胸，泼辣无比：
“我是跟她说了几句话！夸她字写得好，让她好好学！
这也有错？
刘老婆子老眼昏花，自己看丢了孩子，想推卸责任就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看她是活糊涂了！
还有你，李莹莹！你闺女丢了，你心急，我理解！
可没做过的事情，打死老娘也不认！
你红口白牙说是我干的，证据呢？！”
她环视着被吵醒、渐渐围拢过来的邻居，声音带着煽动性：
“大伙儿说说！
我张刘氏平时为人如何？
是那种丧尽天良拐卖孩子的人吗？
她李莹莹空口白牙就要毁我们夫妻名声，这还有天理吗？！”
她的话掷地有声，泼辣蛮横，带着一种理直气壮的气势。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看向李莹莹的眼神带着同情，看向张婆娘，又觉得她虽然泼辣刻薄，也不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你说你没事儿给人送蜜饯干什么？”
“也保不成是张万财做的呢。”看群里有个声音说。
“听听！听听！还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是我家当家的搞的鬼？
放你娘的狗臭屁！”
她眼睛恶狠狠地瞪向刚才窃窃私语的方向：
“谁造的谣？！有种站出来！
老娘撕烂他的臭嘴！
没影儿的事也敢往老娘头上扣屎盆子？！”
张婆娘见有人动摇，对着李莹莹冷笑道：
“你实在信不过我，你就报官去吧！
让青天大老爷来查！让他们来搜！
要是能在我家搜出你闺女一根头发丝儿，我跟你姓，我当场一头撞死在这门框上！
看看到底是我张刘氏拐了你闺女，还是你自己没看好孩子，或者……是得罪了别的什么人，遭了报应！”
她最后一句，带着恶毒的暗示。
围观的邻居们面面相觑。
有人觉得婆娘说得在理，丢了孩子也不能胡乱攀咬；有人觉得她反应过激，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更多的人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指指点点。
“你！！”
李莹莹被这婆娘颠倒黑白，反咬一口的无耻行径气得眼前发黑，胸口剧痛，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差点晕厥过去。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所有的愤怒和绝望都化作了无力感。
是啊，证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