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冷哼一声,抢先开口,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啧,我竟然不知道,西牛贺洲赫赫有名的血海禅院,什么时候变成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了?别人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真是有失‘高僧’风范。”
寂嗔根本没听妙音的嘲讽,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白若月身上,那双空洞的眼睛微微眯起,声音干涩地问道:
“你与那大悲寺的慧觉……是旧识?”
白若月心中警惕,面上维持着平静,反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与大师有何相干?”
“自然有关系。”
寂嗔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
“你别妄想着大悲寺能够庇护你。那不过是一群满口虚伪仁义的伪君子,他们的佛法,度不了你身上的恶咒,更给不了你真正想要的。”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诱哄般的语气:
“不如随贫僧回血海禅院。你身上的咒术,我们亦有办法可解。我们并非一定要取你性命,相反,或可赠你一线生机。如何?”
这番说辞,与他之前喊打喊杀、强硬捉拿的态度截然不同,显然慧觉的出现和邀请,让他感到了压力,策略也随之改变,试图怀柔。
白若月闻言,心中冷笑更甚。
血海禅院会好心帮她解咒?只怕是解咒之后,自己就彻底成了他们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他们探寻那所谓的“天珠”因果了。
白若月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讥诮的弧度:
“一线生机?大师,且先不论你们血海禅院的话有几分可信,即便我真有一线生机,那生机也绝不在西牛贺洲,更不在血海禅院。”
寂嗔似乎对她的拒绝并不意外,反而发出低沉的笑声,笑声中带着一种诡异的自信:
“呵呵,施主还是太年轻,见识浅薄了。
大悲寺没有的东西,我血海禅院未必没有。而大悲寺有的东西……我们自然也有办法‘做到’。”
这话语中的狂妄与暗示,让白若月和妙音同时皱起了眉头。
“哦?”白若月挑眉,故意问道,“好大的口气。大师可知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就敢夸下如此海口?”
“但说无妨。”寂嗔显得极有自信,“只要这世间存在,我血海禅院便有办法。”
白若月刚要张嘴,心念电转,琉璃佛心灯不能透露。
她说出了一个与琉璃佛心灯珍贵程度相等、但与解除咒术无关的大悲寺特有的佛宝:
“八品舍利子串成的持珠。贵寺,可有此物?”
她倒要看看,寂嗔能如何接话。
果然,寂嗔那枯寂的脸上表情凝滞了一瞬,随即很干脆地承认:
“此物……乃大悲寺镇寺之宝之一,我血海禅院,确实没有。”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白若月作势欲走。
“且慢!”
寂嗔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大悲寺即便有,你以为他们会给你吗?
莫说你与慧觉只是些许旧识,便是他有心助你,涉及此等佛门重宝,他也根本做不得主!
那群伪君子的规矩,比天还大!”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诡异的蛊惑和绝对的自信:
“但我们不同。大悲寺有的,便相当于我们也有!”
白若月一怔:“???”
寂嗔那干瘪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难看且充满恶意的笑容:
“呵呵……施主日后便会明白。
贫僧今日把话放在这里,今日施主不愿随我离开,他日……恐怕就得是你跪在我血海禅院的山门之外,苦苦叩首哀求了!”
妙音直接气笑了:
“老秃驴,你莫不是修炼业火把脑子烧坏了?在这里发疯?”
寂嗔脸上露出一抹偏执笑容:
“我血海禅院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区别只在于,是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交出来,还是我们……亲自去‘取’!
跟贫僧走,是你最好的选择。
否则,即便你到了大悲寺,引得两派因此物再起纷争,生灵涂炭……这因果,也要算在你头上!”
白若月瞳孔微缩,强压下心头的震动,厉声反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还敢去大悲寺强抢那八品舍利持珠不成?!”
寂嗔干瘪的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
“施主这话说的可就难听了。佛门重宝,自然是有德者、佛法深厚者居之方能发挥其效。
若他大悲寺自己守不住根基,福缘浅薄,致使宝物蒙尘甚至易主,又如何怨得了旁人呢?
这怎能叫‘抢’?不过是顺应天意罢了。”
这番强词夺理、颠倒黑白的话,听得妙音都忍不住嗤笑出声:
“笑话!天大的笑话!
大悲寺在南瞻部洲屹立千年,香火鼎盛,高僧辈出,何等威名底蕴?
岂是你们这群专修邪门业火的和尚能动摇的?还想虎口夺食,也不怕崩了牙!”
寂嗔对妙音的嘲讽不以为意:
“施主若是不信,大可以放心随他们去大悲寺。
尽管去试试,看看那些满口慈悲的伪君子,是否会为了你一个外人,动用他们的镇寺之宝?
若他们果真吝啬不肯,施主碰了壁,届时再回头来找我血海禅院也不迟。我禅院的大门,或许还会为你敞开片刻。”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森然冰冷,带着明确的警告:
“只是……有一样,施主需得牢记。
那‘天珠’的机密,你若是忍不住告诉了他们,或是让大悲寺的人从中窥得了一丝半毫……那这笔‘买卖’,可就彻底做不成了。
到时候,你失去的恐怕就不止是解除咒术的机会了。”
寂嗔说完,不再停留,黑红僧袍一拂,转身离开。他并没有指望光凭几句恐吓就能让白若月乖乖就范。
名头嘛,都是吹出来的,他也干不出那种上门明抢镇寺之宝的事情来。
不是他有多么高的道德标准,是他实在没有这个实力。
他自有算计。
大悲寺亏欠血海禅院一份极大的因果,这是他的底气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