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爆鸣,音浪如同重锤,后发先至,狠狠撞在银狼身上。
“噗!”
银狼在半空中身形一滞,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扑势顿消,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再次摔落在地,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困灵锁音阵的光华彻底合拢,将它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银狼瘫在血泊和泥泞中,银亮的毛发被彻底染红,眼眸无力地半阖着,只剩微弱的喘息证明它还活着。
恐惧依旧存在,一种更深沉的源于尊严被践踏的绝望和麻木,笼罩了它。
孙姓修士看着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银狼,这才彻底松了口气,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峻,挥手下令:
“拿下!用特制的‘封元锁链’,小心点,别让它死了!”
刀疤脸嘿嘿一笑,取出那根刻画着禁锢符文的锁链,与矮瘦散修一起,粗暴地将银狼的四肢和嘴巴牢牢捆缚起来。
锁链触体,一股封印之力涌入,彻底锁死了它体内残存的微弱灵力。
银狼被像货物一样拖起,它没有再看那些敌人,也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倔强地、用最后一丝力气,微微昂着头,望着被古林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
它被活捉了。
贪生的本能让它此刻还活着,可这笔血债与屈辱,它刻在了骨子里。
————
百里之外的流云集坊市中,喧嚣的人声与灵气波动混杂在一起,形成了独特的修真界市井气息。
改头换面成中年汉子的白若月,在一处街角相对僻静的茶摊坐了下来,点了一壶最普通的清心茶。
茶水寡淡,灵气稀薄,但她意不在此。
她随意地坐着,目光掠过街上形形色色的修士,神识早已悄然蔓延开来,捕捉着周围一切的交谈与信息碎片。
“……天音门这次可真是威风了,听说他们在西北边有家宗门直接被并入其中,成为附属了……”
“嗨,人家现在有半步逍遥仙坐镇,这西南一带,谁不得看他们脸色?”
“前几天好像看到一队天音门弟子往青涛林去了,气势汹汹的,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什么发现……”
陶杯握在手中,温热的茶水带着淡淡的苦涩滑入喉咙,却难以抚平她心底那一丝莫名缭绕的烦躁与悸动。
这种感觉并非源于尚未完全恢复的修为,更像是一种冥冥中的牵引,让她心神不宁。
她下意识地再次抬头,目光穿透坊市简陋的棚顶,望向雾隐山那连绵起伏、在午后阳光下显得静谧而深沉的轮廓。
山脉依旧,与她离开时似乎并无不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却挥之不去。
“这位道友,可是觉得这灵茶不合口味?”
茶摊老板是个面相憨厚的中年人,见她端着茶杯久久不语,眉头微蹙,便客气地问了一句。
在这天音门势力范围内做生意,讲究个和气生财。
白若月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迅速收敛了外露的情绪,摇了摇头,声音刻意压得低沉沙哑:
“无妨,只是想起些琐事,走了神。”
她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再次飘向雾隐山的方向。
那片山林,隐藏着什么正在牵动她心弦的东西。
几日之前,她刚抵达流云集时,便已通过隐秘的渠道,向妙音发出了传信纸鹤。
纸鹤化作微光遁入天际,但南瞻部洲广袤,妙音为牵制一部分血海禅院的注意力,行踪不定,不知何时才能收到消息。
连续多日不停歇的飞行与精神的高度紧绷,即便以她神游境的修为,也感到了一丝深切的乏累。
她计划在此隐姓埋名,休整数日,恢复些精神,去雾隐山外围寻找它的踪迹。
银狼那家伙,虽然性子有些跳脱,但天生在速度上有优势,又贪生怕死,按理说不会轻易陷入绝境。
可为何……心中的不安感非但没有随着休息减弱,反而如同阴云般越聚越浓?
她揉了揉眉心,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压下。
“绝魂咒已解,最大的威胁已去,不能再自己吓自己。”
她暗暗告诫自己。或许是连日奔波导致的错觉,或许是对前路未知的忧虑放大了感知。
当务之急是恢复状态,尽快找到银狼,与妙音汇合,离开这是非之地。
又在茶摊坐了片刻,白若月才起身离开。
寻了一处看起来灵气还算充足的客舍,用金精要了一间最普通的客房。
布下几个简单的预警禁制后,她盘膝坐于榻上,试图通过打坐调息来驱散疲惫与那恼人的不安。
往日里很快就能进入的物我两忘之境,今日却显得格外艰难。
心神不宁,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银狼那有时狡黠、有时怂包的模样,以及它最后离开时,回头望她那一眼……
该死!
她猛地睁开双眼,胸口有些发闷。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接下来的几日,白若月在雾隐山外围的山头小心翼翼地搜寻,却一无所获。
她询问过几个在山林边缘活动的低阶散修,大多摇头表示未曾留意到一头特征明显的银狼。
这让白若月心中的不安感急剧加重。银狼机灵,但毕竟未曾化形,独自在外的目标应该不会太小,怎会没人见过?
难道……它真的出事了?
焦灼感如同蚂蚁般啃噬着她的内心。不能再这样像无头苍蝇般找下去了。她需要更确切的消息。
这一日,天光刚亮,白若月决定去“风信楼”碰碰运气。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不起眼的灰色短打,将气息收敛得更深,如同一个最普通的散修,迈步走进了熙熙攘攘的坊市主街。
清晨的坊市已然人头攒动,讨价还价声、修士间的寒暄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生机,也掩盖着无数的算计与秘密。
白若月低着头,目光扫视着周围,脚步不快,朝着记忆中风信楼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穿过一个售卖低阶符箓的摊位,即将拐入另一条更宽阔的街道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前方不远处一个刚从巷子里走出来的身影。
刹那间,白若月的脚步猛地一顿。
那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