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一半,看见他怀里抱着的人,以及鼻息前淡淡的血腥味,王志刚脊背汗毛都立了起来。
“等等,营长,这个是?”
陆廷川没有回答,只有一个字:
“查!”
他语调犀利冷淡,王志刚瞬间明白了什么,连忙点头不敢多问。
陆廷川带人回到扎营地,跟林秀莲要了一床被子后,快速将傅婉君包裹起来。
林秀莲惊恐万分,期间问了很多问题。
陆廷川听见了,可要问他林秀莲都问了什么,他又答不上来。
心里凭空多出一股焦急,别人的话他听不进去,也顾不上回答。
把套在飓风身上的车斗解了下去,陆廷川抱着傅婉君上马,一挥马鞭,直接冲了出去。
等王志刚再跑回扎营地,飓风已经带着人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林秀莲在陆廷川那边没问到情况,看见王志刚,林秀莲连忙拉着王志刚问:
“王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掉进水里去?”
王志刚摇头,他也不知道。
撑膝喘了好几口气,等稍稍缓和下来,王志刚直起腰身,神色严肃扫视周边众人道:
“傅同志受伤了!这件事情肯定不是失足或巧合!”
“营长说了,查!傅同志什么时候去的灌溉渠?去了有多久?谁跟她一起去的?当时扎营地这边都少了谁?必须查清楚!”
苜蓿地附近的防风坡下闹哄哄的。
另一边,“驾——驾!”
陆廷川一只手抓着缰绳,还要搂紧被子里的傅婉君。
另一只手“簌簌”挥着鞭子,久违的将汗血宝马飓风的屁股,抽开了花。
最近的镇子上,只有唯哈族的赤脚大夫,陆廷川不放心。
有诊所的镇子,又实在太远。
陆廷川只能折中,将傅婉君带去六十公里外的上级团部团场。
团部也是农一营。
建设兵团下面有数个师级单位,师级下面又有数个团,团下面才是营。
陆廷川所在的团里,一共有五个营,他是其中四营的营长。
而团级领导平时都在一营活动。
因为有他们的聚集坐镇,一营的各项资源,一直都优于其他几个营。
他们那边是有配备医疗人员和基础医疗设施的。
陆廷川挥鞭子急赶。
飓风起先抗拒挨鞭子。
可等活动开四只蹄子后,飓风打了个响鼻,呼着热气不管不顾的,撒开蹄子撒欢一样越跑越猛,越跑越快。
陆廷川收起马鞭,牢牢抓紧马鞍才能防止他和傅婉君被颠下去。
终于,赶在一个小时左右,飓风带着他们踏进了团部营地范围。
急促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远处丘陵半腰处的地窝子,陆续闪烁起了光亮。
团部大院附近的一圈小屋里如是。
甚至有人出来张望查看是怎么个事儿。
陆廷川驾马走近,看见一个熟悉面孔连忙拉紧缰绳问:
“月季大嫂!我是团下四营的陆廷川,曹政委和团长在吗?”
“哦,是陆同志啊!”曹政委的媳妇儿胡月季认出人来,“在的,都在!”
想他这么晚过来,肯定有事,胡月季赶忙进屋喊道:
“老曹,老曹啊!”
“……”
陆廷川欲言又止。
原本想走过场打过招呼后先送人就医,之后再去见上级。
眼下,倒不好再越过这套流程了……
陆廷川轻轻拍了拍飓风脖子安抚住马儿,小心抱过被子翻身下马。
草草将马儿拴上,身后正好传来门板的“吱呀”响动。
国字脸两鬓斑白的曹政委披着衣服出来,看见陆廷川后笑着问:
“是小陆来了。怎么了,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啊?”
“曹政委,我们营部发生了点情况,这位女兵同志受了很重的伤,需要及时就医。”
陆廷川连忙抱着傅婉君上前,“有诊所的镇子离得太远,我怕来不及,所以……”
他未将话说完,什么意思却已经明了。
曹政委这才发现他怀里的被子里,其实还卷着个人。
听说人受伤了,曹政委连忙交代道:
“他娘,你赶紧跑一趟,去把卫生室的老陈叫过来!”
“哎!”胡月季把茶缸子放桌上,“陆同志,桌上倒了有茶,你坐下喝杯茶,啊!”
“谢谢大嫂。”
陆廷川勉强露出笑意。
茶是喝不下的。
胡月季一走,陆廷川就看向了曹政委。
曹政委见他那样,什么也不说了,摆摆手走在前面,带他往团部卫生室去。
团部这边的农一营和农四营一样,战士们仍然以住地窝子为主。
基础设施则是单独搭建的土坯房或砖瓦、木头房。
卫生室因为涉及药品防潮的问题,所以被安排了一间独立的砖瓦房。
里面设施简单,不过一张桌子,一个药柜和两张由砖头垫起的木板床。
曹政委进屋摆好气闸煤油灯,陆廷川已经将傅婉君放去其中一张床上躺下。
傅婉君脸上沾着淡淡的血迹,还有头发沾黏在上面。
一张原就不大的脸,此时惨白,越发显得小巧可怜。
陆廷川收紧眉心,小心拨开她头发查看。
伤口在头顶发旋的左侧,是一块很大的破裂形伤口,像是猛烈击打造成的……
陆廷川微微发颤收回手,眉心蹙得更紧。
他确定完傅婉君头上的伤,还想再看看她身上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
可才拉开被子,他就猛的又将被子罩了回去。
傅婉君为了擦澡,自己解了最上面的三颗扣子。
可落水之后一番波折,她贴近腰线的第四粒扣子也被拽开了。
陆廷川揭开被子时,一眼就看见了她被小背心束缚起的雪白胸脯,以及格外纤细的腰……
陆廷川视线像是被烈火灼过一般,一张脸滚烫通红,腰杆挺直给她盖好被子后,立即退开几步。
他动静那么大,一下子就吸引来了曹政委的注意力。
“怎么了?她身上也伤得厉害?”
曹政委走过来,伸手要掀被子。
“不是……”
陆廷川连忙拦下这位老领导,“她在苜蓿地干活的时候掉进了灌溉渠里,现在身上都湿着,可能需要护士同志或者嫂子先帮忙给换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