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破走到镇上的汽车站。
车站很小，只有几辆旧客车停着。空气里有汽油和灰尘的味道。很多人挤在车旁边，大声说着话，放着行李。
陈破买了票，坐上其中一辆车。他选了个靠窗的座位，把背包抱在怀里。
车里很快坐满了人。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很吵。陈破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他不知道要去的地方具体在哪里，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在西北边的山里。他需要在路上再打听。
车子发动了，摇晃着开出了车站。小镇的街道和房子慢慢向后退去，越来越远。
陈破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消失在视野里，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但他没有回头。
车子开上了盘山公路。路很窄，一边是山壁，另一边是悬崖。司机开得很熟练，不停地按着喇叭。
陈破一直看着窗外。他在用望气术观察沿途的山脉。大部分山的气都很普通，青灰色，缓缓流动。偶尔能看到一两处气息特别的地方，有的颜色发暗，有的带着杂色，那些地方可能不太平。
他现在没时间去探究这些。他有明确的目标。
车子开了几个小时，在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司机喊着：“去李家坳的在这里下！”
陈破拿起背包，下了车。这里已经不是青山镇的地界了。周围的山看起来更高，更荒。
按照爷爷笔记里的说法，那个唐代废帝陵，应该就在这附近的一片深山里。他需要找个当地人问路。
路边有个小杂货店，店门口坐着个晒太阳的老头。
陈破走过去，买了瓶水。他问老头：“老人家，请问这山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老地方？比如很老的石碑，或者没人去的古庙之类的？”
老头抬起头，眯着眼看他。“你问这个干啥？”
“我是学历史的，喜欢看老东西。”陈破找了个理由。
老头打量了他几眼，指了指西边：“往西走，进山。里面有个地方叫‘断头崖’，老辈子人说，那地方邪性，以前是埋罪人的。没事别往那儿去。”
断头崖？这个名字听起来就不吉利。爷爷的笔记里没提这个名字，但方向和感觉有点对得上。
“谢谢您。”陈破点点头。他决定去看看。
他离开杂货店，沿着老头指的方向往山里走。路越来越难走，几乎看不到人迹。
他走得很小心，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地势和气脉的流向。按照风水的说法，帝王陵寝往往藏在“龙脉”汇聚的地方，气息应该与众不同。
走了大概两个小时，他来到一处山崖下面。这山崖很陡，像被刀劈过一样。这就是“断头崖”吗？
他站在崖底，集中精神，用望气术向上看。
这一看，他心里一惊。
在那陡峭的山崖中上部，缭绕着一片非常怪异的气息。那气息是暗紫色的，里面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黑气，像是有生命一样缓缓蠕动，给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这绝不是正常的帝王气运！正常的龙气应该是金色或黄色的，堂皇正大。这暗紫色的气，充满了怨恨和暴戾。
难怪爷爷会重伤而归。这地方太邪门了。
陈破犹豫了。他能感觉到，那片暗紫色气息中蕴含的力量非常强大，如果能吸收，肯定能大大缓解他的诅咒。但其中的风险，也大得吓人。
他胸口佩戴的承运玉，此刻也传来一阵阵温热，像是在提醒他前方的危险。
去，还是不去？
他想起爷爷刻在玉简上的那两个字——“破”和“立”。不打破眼前的危局，如何建立自己的生路？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他绕着山崖底部，开始寻找上去的路。山崖太陡，直接爬上去很危险。他需要找到更容易攀登的地方。
找了一会儿，他在山崖的侧面发现了一道狭窄的裂缝。裂缝里长满了灌木和藤蔓，但看起来可以勉强通行。
他拨开藤蔓，钻了进去。裂缝里面很暗，很潮湿，只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
他打开手电筒，慢慢往里走。裂缝很深，一直向上延伸。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前面似乎有光亮。他加快脚步，走出裂缝，眼前豁然开朗。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半山腰的平台上。平台后面，是一个黑乎乎的山洞洞口。那诡异的暗紫色气息，正是从这个洞里弥漫出来的。
洞口旁边，立着两块歪斜的石碑。石碑上的字已经风化得很厉害，勉强能认出几个字：“……悖逆……永镇……”
就是这里了。那座唐代废帝陵的入口。
陈破站在洞口，能感觉到里面吹出的风都带着一股阴冷和腥气。
他握了握拳，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东西——一捆绳子，一把短刀，还有几张画在黄纸上的简易符箓。这是他根据那本蓝皮书自己试着画的，不知道有没有用。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打开强光手电，迈步走进了黑暗的山洞。
他的脚步很轻，但声音在寂静的洞里被放得很大。
他不知道，在他进入山洞后不久，裂缝入口处的藤蔓，又被人轻轻拨开了。
那个在河谷山洞出现过的灰衣人，悄无声息地跟了进来。他站在平台边缘，看着黑黝黝的洞口，眉头微微皱起。
“还是来了……”他低声自语，身影一晃，也消失在洞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