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并非他们想象中的小型密室或另一条通道,而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天然洞穴!
洞穴的穹顶高耸,隐约有微弱的光源不知从何而来,照亮了洞穴内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同蜂巢般排列着数不清的金属牢笼!
而每一个牢笼之中,都囚禁着一只双目猩红、不断发出低沉嘶吼、疯狂撞击着栏杆的——血傀!
成千上万!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扭曲蠕动的恐怖身影!
整个洞穴仿佛一个为怪物准备的巨大囚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疯狂与腐臭气息!
“这……这……”
白戈指着眼前的景象,舌头仿佛打了结,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吴上和吴下更是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几乎要瘫软在地。
神仆一仿佛很满意他们这副震惊失态的模样。
他缓缓上前一步,张开双臂,面向这数以万计的血傀囚笼,脸上浮现出无比狂热与虔诚的神情,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血傀……是神明降下的神罚造物!是净化世界的工具!”
“我神仆一,不过是神明座下最卑微的仆人,何德何能,岂敢妄言控制它们?”
“我做不到……但是,无所不能的神明能够做到!”
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白戈三人,一字一顿地宣告:
“聆听神谕吧!”
“庇佑我等、实现我等愿望的,乃是——伟大的愿望之神,厄洛斯!”
白戈眨了眨眼,巨大的震惊过后,他下意识地脱口问道:
“那既然你能……不对,是伟大的愿望之神能够控制血傀,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拿出这些……这些‘神罚造物’去对付金冕曦?”
“非要等到我们现在山穷水尽了才……”
闻言,神仆一用一种看蠢货般的鄙夷眼神扫了白戈一眼,冷冷地打断了他:
“伟大的神明,最是厌恶不劳而获、只会索取的信徒。”
“祈愿,必须付出对等的代价。”
而后,他不再看白戈,仿佛自言自语般,声音带着一种殉道者的悲壮与决绝:
“当初,我祈求伟大的厄洛斯,赐予我能够暂时控制一次血傀潮的能力,让那位孤儿院院长回归神国,便已经付出了我无法承受的代价——我失去了我此生唯一的挚爱之人。”
“而今天……”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那无边无际的血傀囚笼,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若要再次祈求神明,引导这万千神罚造物,清洗这片被玷污的土地,我需要付出的代价,将是我无法预料、甚至不敢想象的。”
“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狂热的信念:
“为了执行神明的意志!为了完成下城区最终的净化与统一!这一切的牺牲,都将是值得的!是通往神国的阶梯!”
说着,神仆一不再理会身后心思各异的白戈等人。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袍,神情肃穆地走到洞穴中央一片相对空旷的地带,虔诚地双膝跪地,双手在胸前交叠成一个奇异的符号。
最后,他闭上了双眼,开始低声吟诵起晦涩而古老的祈祷文,准备向那冥冥中的“愿望之神”献上祭品,实现自己的祈愿。
……
神仆一等人没有察觉到,在这座巨大洞穴上方,一处小型石室中。
两道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身影,正透过一面单向的观察窗,静静地俯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两人的黑袍胸口处,都用暗红色的丝线,绣着一个血月图案。
其中一人,身形略显高大,低声开口,声音经过处理,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神仆一已经决定向厄洛斯祈愿,试图控制我们帮忙抓来的这些血傀了……如此一来,祈言教派这颗棋子,算是彻底废了。”
“是时候通知我们的人,启动撤离程序。我们需要在帝国的视线被吸引过来之前,找到新的据点,继续魔契的研究。”
另一道身影,体型纤细,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声音空灵而飘忽,轻声开口:
“嗯……不过,红侍者,我们的计划,这已经是第二次被这个谢游给破坏了。”
“上一次,在星夜城,明明只差最后一步,我就能让李秋实现欲望,完成蜕变,让她成为女皇最完美的躯体……结果,她却偏偏看上了谢游那双该死的眼睛,功亏一篑,反而死在了他的手里。”
“这一次,金冕曦的污染值突然下降,让她能够毫无顾忌地出手……这背后,定然也少不了这位第七区新任局长的功劳。”
她的黑袍下,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磨牙的声音。
“唔……真是讨厌他。有点想……杀了他呢。”
红侍者扭过头,黑袍的阴影下,声音带着告诫:
“月骸,克制你的冲动。你已经杀了上一任的第七区局长了,如果短时间内连续两任局长都死于非命……”
“帝国的那群鬣狗不是傻子。他们一定会嗅到不寻常的气息,将第七区翻个底朝天。”
“这会给我们的计划,带来太多不必要的变数。”
月骸闻言,冷笑一声,随后开口:
“呵,红侍者,我知道轻重,不用你来教育我……”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务实起来:
“我们还是想想……该如何将魔契的所有实验数据转移吧。这些资料,哪怕一丁点,都绝不能泄露出去。”
红侍者沉默地看了月骸几秒,似乎在确认她是否真的将劝告听了进去。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月骸,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一任的谢游,和上一任那个蠢货局长可不一样。”
他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因为,你不是金冕曦的对手。甚至,在我们猩红议会十三席之中,也没有任何一席,能正面抗衡这头【无冕金狮】。”
“如果被她发现你……她会杀了你。”
月骸静静地听着,黑袍之下,无人能看到她的表情。
她知道红侍者说的都是事实。
但是……
她又没打算去杀金冕曦。
她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是那个屡次坏她好事的谢游而已。
所以,红侍者说的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石室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有下方洞穴里,神仆一那越来越高昂的祈祷声,幽幽地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