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酒店的闹剧,最终以救护车凄厉的鸣响划下短暂的休止符。
王浩被七手八脚地抬走,苏丽和赵桂芳惊慌失措地跟了上去,临走前,赵桂芳回头狠狠瞪了韩风一眼,那眼神怨毒无比,却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剩余的苏家亲戚们面面相觑,宴会不欢而散,众人看向韩风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惊疑,有恐惧,更多的是一种急于划清界限的疏离。
韩风对此浑不在意。仙尊心境,凡尘俗念,过眼云烟。
他随着沉默的苏镜攸回到了那个所谓的“家”——一栋位于城郊结合部的老旧公寓楼里,一套不足八十平米的小房子。这是苏镜攸用自己的积蓄买的,也是他们结婚三年来的栖身之所。与苏家其他子女的豪华住宅相比,这里堪称寒酸。
房间布置得简洁到近乎冷清,一如苏镜攸给人的感觉。
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屋内只剩下两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的凝滞。
苏镜攸脱下外套,挂好,动作依旧优雅,但略显缓慢的背影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她转过身,清澈如秋水的眸子直视韩风,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些许端倪。
“你……”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刚才用的,是什么方法?”
她看得清楚,韩风那几下点穴,绝非普通的急救手法,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奥韵律。
韩风走到客厅狭小的窗户边,看着窗外零星灯火,平静地回答:“一种古法点穴,能暂时锁住元气,吊住性命。”
他的坦然,反而让苏镜攸不知该如何继续追问。难道直接问“你什么时候会的?”这三年,他表现得就像一个彻底的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更显平庸。
沉默了片刻,苏镜攸轻轻吐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认真:“韩风,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今天你彻底得罪了王浩一家,还有我妈和二婶。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韩风的回答依旧平淡。
“你……”苏镜攸看着他挺拔却显得有些孤寂的背影,心中莫名一软。三年来,他虽然“无能”,却从未给她添过麻烦,甚至在她被家族排挤、最艰难的时候,是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在这个简陋的房子里,给了她一个不至于流落街头的容身之所。
“你放心,”苏镜攸的声音柔和了些许,“只要我还……我们还是法律上的夫妻,我会尽量不让他们太过分。”
这是她能做到的极限的承诺。在苏家,她自身难保,能提供的庇护有限。
韩风闻言,转过身,第一次真正认真地打量眼前的女子。灯光下,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那份清冷中带着倔强的气质,与青囊仙尊记忆中某些故人的身影隐隐重叠。他看得出来,这女孩心性不坏,甚至可以说善良,只是被这冰冷的家族环境束缚得太深。
“谢谢。”韩风开口道,声音不再那么淡漠,“不过,从今天起,不需要了。”
他走到客厅那张旧沙发旁,拿起上面一个苏镜攸用来练习针灸的、有些陈旧的皮质针包。“这个,借我用一下。”
苏镜攸疑惑地看着他。
韩风打开针包,里面长短不一的银针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这些银针,眼神如同在看久别重逢的老友。
随即,在苏镜攸惊愕的目光中,韩风手指看似随意地一弹。
嗡!
一枚最细的银针竟无风自动,从针包中悄然滑出半寸,发出微不可闻的轻鸣!
这不是物理层面的弹动,而是……一种苏镜攸无法理解的力量。
“你……”苏镜攸美眸睁大,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韩风没有解释,只是将针包合上,目光再次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在感应着什么。数秒后,他收回目光,看向苏镜攸,说了一句让她更加莫名其妙的话:
“你最近是否时常感觉心神不宁,夜间多梦,且每逢子时(晚上11点-凌晨1点),便会莫名心悸醒来,手脚冰凉?”
苏镜攸娇躯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韩风:“你……你怎么知道?”
这是她深藏的秘密,连最亲近的闺蜜都未曾告知!最近一个月,她确实被这种症状困扰,看了几次医生,都说是压力过大,神经衰弱,开的安神药毫无效果。
韩风眼神深邃,缓缓道:“你这房子,布局有问题,形成了‘阴煞聚脉’的格局,久居于此,会侵蚀阳气,损伤心神。尤其你的体质偏阴,影响更甚。”
风水?煞气?
若是以前,苏镜攸绝对会认为这是无稽之谈。但经历了今晚韩风那神乎其技的点穴手法,再联系自己确实存在的症状,由不得她不信!
“那……怎么办?”她下意识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
“简单。”
韩风话音未落,手腕一抖!
嗖!
一道细微的银光闪过,快如闪电!苏镜攸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见一枚银针已然精准地刺入了客厅西北角天花板与墙壁的接缝处,针尾微微颤动,发出极轻微的嗡鸣。
就在银针刺入的瞬间,苏镜攸只觉得浑身一轻,仿佛某种无形的、压抑着她的东西骤然消失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些许沉闷感不翼而飞,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许多。
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让她彻底呆立当场,红唇微张,看着韩风的眼神,充满了震撼。
这一刻,她终于确信,眼前的韩风,早已不是她认识了三年的那个懦弱男子。
他就像一口突然被揭开封印的古井,深不见底。
韩风看着那枚镇住煞眼的银针,淡淡道:“暂时无碍了。以后再说。”
说完,他便径直走向那间他睡了三年地铺的小书房,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苏镜攸一人,望着那枚没入墙角的银针,心潮澎湃,久久无法平静。今夜发生的种种,如同梦幻。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潭死水般的生活,或许真的要掀起滔天巨浪了。
而书房内,韩风盘膝坐在地上,双目微阖,体内一丝微不可查的灵气缓缓流转。他之所以点出苏镜攸的身体问题并出手解决,既是因为一丝因果牵连,也是为了给自己创造一个更稳定的初期环境。
“幽冥……王家……”他心中默念,一丝冷意划过眼底,“明天的‘诚意’,希望不会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