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半边逃生”便成了唯一的解绑通道,是主人留予的“特殊权限”,也是实验体挣脱桎梏的最后机会。
开启条件,自然是被主人打上“有价值”标签的实验体。
钟离风华感觉到梵音晕了,便抬起头,离开她的唇。
嘴里血腥味浓烈得呛人,混着两人的血,黏腻又灼热。
他本就被咬烂的唇瓣,经梵音最后那一口狠绝撕咬,此刻更是血肉模糊。
血珠一滴一滴,从他的下巴滚落,砸在梵音纤细的脖颈上,顺着那道旧血痕,蜿蜒而下,浸湿了她领口的布料。
他撑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双眼紧闭的梵音。
透过夜光,她的脸色毫无血色,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遮住了眼底所有的倔强与反抗。
而她的唇,早已被反复的撕咬与血浸染,完全成了一片刺目的红,肿胀不堪,连细微的呼吸,都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看了不知道多久,他轻笑一声,带着唇瓣的刺痛。
从她身上下来,站在床边弯腰把她抱起来,慢慢往外走,身上是凌厉的锋利和阴鸷。
地狱不适合她,不是,应该说她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他见不得她那般傲然到,来了地狱,竟也能活得如鱼得水,见不得她骨子里本该溃烂的桀骜,给她筑了一层又一层的盔甲。
更见不得在这份强强对峙里,他是输的那个。
既然他身边比地狱还恐怖,那就带回去吧。
将她囚于只属于他的方寸之地,由他亲手打磨,亲眼见证。
是彻底碎裂沉沦,万劫不复,还是……绽放出只为他所见的,扭曲的光华?
他抱着她,一步步走出这间充斥着霉味血腥的破败房间。
她的身体很轻,在他怀中安静得如同没有生命的玩偶,只有那微弱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
他低下头,冰凉的唇近乎虔诚地、却又带着占有欲,轻轻碰了碰她光洁的额头。
“我们……回家。”
他低声呢喃,声音融进南区永不停歇的夜风里,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温柔。
那些强势的记忆几乎冲碎他的理智,但“它们”更加强大。
记忆如破冰般反弹, “它们”便用千倍万倍能量压制,甚至强制删除。
可经过操纵钟离风华,“它们”也发现了,不能在强制驱逐或者杀死梵音,因为会激起钟离风华那些被刻意掩埋的记忆。
“它们”不能再轻易对梵音动手。
夜风掀起钟离风华黑色的衣摆,猎猎作响,月光照在他身上。
狂暴的躁动已经完全消失,就像刚才发生的不过是一场梦,那个失控的钟离风华不是他。
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
而在月亮的背面,缠绕小提琴的银鳞黑纹毒蛇,顺着光滑的琴弦缓缓往上爬,动作慵懒又带着诡谲。
如红宝石般的竖瞳,翻涌着极致的愉悦与贪婪。
爬到琴头时,它立起上半身,细长的信子不断吞吐。
蛇身已完全缠绕着琴身,像一道黑色的缎带,将那把冰冷的小提琴牢牢桎梏。
地上,静静铺着一张完整褪下的蛇皮,薄如蝉翼,纹路清晰。
蜕皮换骨,蛇千面,善伪装。
-
时针划到早上七点,天空依旧雾蒙蒙的,今天天气不好,看着要下雨。
卡特斜倚在藤椅上,穿着一身豹纹丝质睡衣。
指尖捏着一只薄壁玻璃杯,杯中的清水随着她细微的动作漾开浅淡水纹,晃得人心头发沉。
“梵音,昨晚被人带走了。”洛克垂手立在她面前,声音低沉。
“哦?”卡特抬眼,漫不经心抿了口凉水,目光移向窗外阴沉的天际。
比她预想的要快得多。看来那位“大佬”,有点心急了。
“知道了。”她的声音带着晨起未散的沙哑,听不出情绪,“几点会下雨?”
他们今晚要出海,若是雨势来得猛,下得急,汹涌的海面定会给行程添大乱。
洛克抬眼望了望被浓雾吞噬的天际,“气象仪显示正午前后会起雨,到了出海的时辰,海面大概率会翻涌暗浪。”
卡特没说话,只是缓缓转动着手中的玻璃杯。
“要不要推迟出海?”洛克低声请示,语气里带着顾虑,“暗浪太大,船体容易失控。”
“推迟?”卡特摇摇头,将杯子轻轻搁在手边的石桌上,杯底与石头碰撞,发出一声清脆又冰冷的轻响。
“通知下去,按原计划准备。给船体加固,备好防浪设备和应急通讯器,再跟船员们说清楚,今晚出海,双倍佣金。”
洛克也没在劝什么,回答了个是就下去了。
卡特坐在藤椅上,素颜的她,依旧很有女人味,只是脸上多了几点斑点。
她抿抿唇,从藤椅上站起来。
正所谓,风浪越大,鱼越贵。
而那被捞回去的观赏鱼,主人第一次捞回去了。
可第二次呢?
是换个更大的鱼缸,纵容它的桀骜?还是再次丢进食人鱼池区?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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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的紫电炸开,下午的天已经完全发黑,狂风卷着大雨,海上掀起一阵又一阵的巨浪。
“她怎么还没醒?”软乎乎的,带着几分娇俏的声音在梵音耳边轻响。
梵音睫毛轻颤了几下。
“小姐,要用餐了,我们先回去吧。”佣人小声地说。
金发蓝眸的奥琳娜微微俯身,好奇地朝梵音脸上打量了几眼,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