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要为了一个疯女人的话,浪费我下班回家陪媳妇儿吃饭的时间呢?”
祁京墨收回手,漫不经心地抬头扫了一眼对面,微垂的眸子里满是冷漠。
地上的穆桂兰还在呲牙咧嘴地谩骂着。
“同志,按规矩,诬告干部需核实证据,可没说要干部去配合一个连话都说不清,还当众掏刀子的人耗时间。”
这话像颗石子砸进沸水里,人群的议论声瞬间变了调,刚才还带着怀疑的目光,此刻多了几分了然。
纠察队这做法,不符合规矩呀。
刘跃前,也就是小队长的脸色也沉了沉,他显然没料到祁京墨直接驳了他的面子。
“若纠察队需要核实,随时去公安部家属院。我媳妇儿还在家等着,就不陪各位在这儿看闹剧了。”
祁京墨抬步要走,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站住!”
刘跃前往前跨了两步,伸手就去拦祁京墨的胳膊,语气里满是强硬。
“祁县长,话可不能这么说!她一口咬定你害了她,你今天要是走了,传出去别人还得说我们纠察队偏袒你!”
他手刚要碰到祁京墨的衣袖,就被他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
“这位……队长,”
祁京墨眼神发冷,语气带着几分嘲弄,“长了眼睛就该看清事实,带了脑子就该辨辨真假,别别人说什么,你就跟着信什么。”
“你……”
刘跃前此刻被当众落了面子,火气瞬间冲了上来,“你少在这儿逞口舌之快!我看你就是心虚!这女人一口咬定你害她,你要是没做亏心事,怎么不敢跟我们回队里说清楚?”
被按在地上的穆桂兰见刘跃前犹豫,急得嘶喊:“别让他走!他就是怕了!你抓他啊!”
这时候,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刺破暮色里的嘈杂,停在人群外围。
“病人在这儿!快!”
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拎着药箱快步挤进来,白大褂背后印着“青山精神病院”。
为首的医生手里紧紧攥着一叠卷边的纸,径直冲到纠察队面前,声音带着跑出来的气喘。
“同志!我们找了她一下午!这是穆桂兰,今早从院里逃出来的重症病人!”
他把手里的材料往刘跃前眼前递,指尖点着纸上盖红章的地方。
“这是她的入院诊断书,臆想症伴暴力倾向,还有前天她用刀片划脸自残的记录。你们看她脸上的伤,全是自己弄的!”
护工们已经快步上前,手里的约束带“哗啦”一声展开。
被按在地上的穆桂兰一看见白大褂,瞳孔猛地收缩,刚才还凶戾的嘶吼瞬间变了调。
“别碰我!我没病!是祁京墨让你们来的!你们都是一伙的!”
可她的挣扎在护工手里像没了力气,医生蹲下身,翻了翻她的眼睑,又对着刘跃前补充道:“她还会臆想‘被干部迫害’,之前在院里就多次说要‘找部长报仇’,你们可得当心,她手里有过伤人的前科。”
这话一落,人群里的议论声彻底变了风向,刚才还带着怀疑的目光,此刻全成了了然的打量。
刘跃前捏着诊断书的手指发紧,脸上热得发烫。
刚才硬拦着祁京墨要“讨说法”的架势,现在瞧着像场荒唐的闹剧。
祁京墨站在一旁,目光淡淡扫过被护工架着往救护车走的穆桂兰,没再多看一眼。
他抬手看了看表,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走,步履比刚才快了些。
穆桂兰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女护工堵住嘴巴,绑成个粽子一样押上了车。
救护车的后门“哐当”一声关上,将穆桂兰含混的咒骂和挣扎彻底隔绝在车厢里。
鸣笛声再次响起,车轮碾过地面的碎石,很快消失在暮色深处,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刚才的喧嚣一同散了。
周围的人群也渐渐散了,有人路过刘跃前身边时,还忍不住小声议论道:“原来真是个疯子啊,多亏了精神病院的人来……”
“可不是嘛,刚才那队长还硬拦着祁县长,现在多尴尬。”
这些话像细针一样扎在刘跃前耳朵里,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巡逻去!”他对着队员们吼道。
率先转身往反方向走,脚步里满是狼狈。
车舱里满是消毒水味,颠簸中穆桂兰被绑在长椅上,嘴里的布条让她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眼里却仍淬着怨毒,死死盯着前排医生的背影。
为首的医生忽然转过脸,露出一抹冰冷的讥笑。
“别白费力气了,等到了医院,有的是需要力气的活。”
早在穆桂兰的大哥把她捞出去的时候,祁大川就收到了线人的举报。
他知道穆家肯定会伺机报复,毕竟,他们家背后站的是公安部副部长李连生。
祁大川的升迁,让原本对这个位置志在必得的李连生一党落了空,他们自然会不惜一切攻讦他。
只不过,他祁大川尸山火海都走过来了,还会倒在这小小的泥坑?
穆桂兰入看守所的材料,全部都被他的人替换成了精神病院的入院材料,还有专业的精神鉴定证明。
这个世道,向来是强者为尊,强者说,这是一个疯子,那她就只能是疯子!
“哦对了,你还有个女儿吧?”
那医生撞似不经意地想到了什么,“好像才十七八岁吧,这个年纪,最是水灵……”
穆桂兰原本还在徒劳挣扎的身体猛地一僵,眼里的怨毒瞬间被恐慌冲散,头摇得像拨浪鼓,泪水混着脸上未干的血污往下淌,嘴里的布条被牙齿咬得发皱,只能发出“呜呜”的哀求声。
“噢,忘了你现在说不了话了。”
医生伸手一把拽出塞在她嘴里的布条,力道大到她整个人被拽落摔倒在车里。
“别动我的女儿!”
她的嘶吼声里满是绝望,“我女儿是无辜的!你们别碰她!有什么冲我来!”
“求求你们,求你了,只要放过我女儿,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因为四肢都被牢牢束缚着,只能徒劳地在地上磨蹭着。
“噢?什么都愿意做吗?”医生慢条斯理道。
“那么,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你现在,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