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纸,将屋内染上一层柔和的灰白。
简南絮在祁京墨怀里轻轻动了一下,只是一下细微的翻身,枕在她脑下的手臂便瞬间收紧。
“宝宝?醒了?还难受吗?”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是同时,那只温热的大手就覆上了她的额头,仔仔细细地感受着温度。
简南絮缓缓睁开眼,还有些迷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近在咫尺的脸。
一夜之间,他下巴冒出了青黑的胡茬,眼下带着明显的乌青,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不舒服~”
她的声音绵软,带着沙哑。下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他依旧滚烫的掌心,像只寻求安抚的小动物。
他立马将人小心翼翼地抱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身上,身子完全倚靠在自己宽阔坚实的胸膛上。
“哪里不舒服?告诉老公,嗯?”
他的大手在她后背一下下地、极其轻柔地抚摸着,“是还头疼?还是身上酸?”
“都不舒服……”
她把下巴搭在他的颈窝,恹恹地回答。
祁京墨伸手将床头柜上的保温水杯拿过来,拧开杯盖,吹了吹,这才递到她嘴边。
“乖乖先喝点儿水润润喉,翁佬一会儿就来了,乖。”
“不要!不要喝中药!”
简南絮喝了一口,便推拒着水杯,直接环着他的脖颈,把头埋进他怀里。
“宝宝乖,就是看一看,不吃药,给大夫看看好不好?”
他搂紧她,耐心轻柔地哄着。
……
等到翁敬凡到的时候,简南絮正在客厅,窝在祁京墨的怀里。
她小半张脸都埋在祁京墨胸前,只露出一双水汽氤氲的眼睛,不情愿地被喂着白粥,祁京墨则极有耐心,一边喂一边低声哄着。
“祁县长,简同志。”
翁敬凡放下药箱,和气地打了声招呼。
祁京墨朝他点点头,轻轻抚了抚简南絮的背,“宝宝,让翁佬看看,就看一看,好不好?”
简南絮知道躲不过,这才慢吞吞地从他怀里抬起头,眼圈还红着,委委屈屈地伸出手。
翁敬凡仔细问了症状,又号了脉,看了看舌苔。
“体弱身虚,又舟车劳顿,问题不大,放点血,把热毒泄一泄,再吃两剂温补调理的药就好。”
翁敬凡说着,便从药箱里取出三棱针和小瓷罐。
一听要放血,简南絮身子瞬间僵住,下意识就往祁京墨怀里缩。祁京墨连忙将她搂紧,大手捂住她的眼睛,低声哄着。
“宝宝不怕,老公在呢,一下就好,不看就不怕了。”
翁敬凡手法极快,在她后颈风池穴和手指的少商、商阳穴迅速刺了几下,挤出几滴暗红色的血。
过程其实很快,刺痛也轻微,但简南絮紧紧攥着祁京墨的衣襟,咬着嘴唇,愣是忍着没吭声,只是身体微微发抖。
待翁敬凡收拾好药箱,开了药方离开,祁京墨刚松开捂着她眼睛的手,想夸她勇敢。
却见她愣愣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小嘴一瘪,之前强装的镇定和面子彻底绷不住了。
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紧接着就变成了抽抽搭搭的、委屈至极的哭泣。
“疼~”
她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刚才受了天大的委屈,把脸埋进祁京墨的颈窝,眼泪迅速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扎我,扎我脖子,手也扎了……”
祁京墨被她这迟来的眼泪弄得心都要化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好了好了,宝宝受苦了,是老公不好……
不哭了不哭了,都过去了,翁佬说了,放了血病就好得快了……”
他一边柔声哄着,一边轻轻摇晃着她,吻去她眼角的泪珠。
“我们宝宝最勇敢了,刚才都没哭,是不是?乖,不哭了,再哭眼睛要肿了,就不漂亮了……”
他耐心地哄了许久,简南絮才渐渐止住了哭泣,变成了小声的抽噎,却依旧赖在他怀里不肯起来。
“叮叮和点点呢?”
她停止了啜泣,觉得自己刚刚有点儿丢人,立马转移话题。
“王姨带他们去赵大娘家玩了,怕两个小魔星在家吵得你头疼,让你能好好清静清静。”
他边说边用指腹轻轻揩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动作温柔。
她往他怀里又蹭了蹭,小声嘟囔:“王姨真好……赵大娘也麻烦她了……”
她知道自己生病,全家上下都在围着她转,连两个小的都被妥帖地安排好了。
“老公最好~”
她把自己整个人都塞到他怀里,软软糯糯道。
她这句带着全然依赖和满足的赞叹,像是最温软的羽毛,轻轻搔过祁京墨的心尖,又像是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
深沉而澎湃的幸福感和爱意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下意识地收紧了环抱着她的手臂,将她更深、更紧密地按向自己胸口,仿佛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永不分离。
“小傻瓜。”
他喉结滚动,声音低沉沙哑,蕴藏着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知道老公好,就要乖乖的,快点好起来。”
“老公会一直对你好,永远都对你好。”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翁敬凡开的药方很是对症,加上祁京墨寸步不离的悉心照料,简南絮的高热第二天便彻底退了。
只是这病气去得慢,如同春蚕吐丝,一丝丝抽离,人总是恹恹的,没什么精神,身子也软,多在沙发上靠躺。
祁京墨将公务尽量挪到家里处理,守在她身边。她醒着,他便陪她说说话,喂她吃些清淡的饮食。
她睡着,他便在一旁看文件,时不时探手摸摸她的额温,确认无恙。
叮叮和点点似乎也知道妈妈不舒服,都不凑到她面前要抱抱,而是安安分分地趴在垫子上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