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哥睁眼和沈非然对视，“我凭什么相信你？”
毕竟这个人刚刚才骗了他。
叶追又敲了钢管一下，“让你回答就回答！”
再次震得耳膜生疼，刘哥抬眼，恶狠狠地瞪着叶追。
叶追嘿了声就要弯下腰，被牧风一把拉了过去，“别瞎捣乱。”
沈非然蹲下身，双手撑在腿上，懒洋洋地睨着刘哥，“因为现在你在我手里啊。”
他勾唇一笑，分明是很从容自若的表情，却时刻都在透露着一个残忍的真相：现在掌控全局的是他。
就像他们刚刚一样。
刘哥不是孬种，脖子一仰便靠在钢管上，“我说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非然没有时间啃这块硬骨头，转身挪到黄炳荣面前，“他不说，你说，是谁指使你的？”
黄炳荣心想一旦供出那个人就真一分钱也捞不着了，再看闭眼保持缄默的刘哥，索性学着他那样，抿唇不语。
沈非然很轻易就拿捏住了他的心理活动，“你不会到现在都没看出来，对方走这一步是弃车保帅吧？”
刘哥紧闭的双眼动了下，显然动摇了。
黄炳荣泽脸色奇差，却还是努力保持镇定，“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早就知道我在车里装了窃听器，所以故意利用这一点把我骗来，想要借这个机会抓住我，用我当诱饵去钓易丞，对吗？”沈非然问道。
黄炳荣没回答。
那就是默认了。
沈非然又问道：“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这个窃听器不是你发现的话，又是谁发现的？那个人又是怎么发现的？”
黄炳荣想了想，眼睛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初，仍旧保持沉默。
但这个微表情足以证实沈非然猜对了。
买凶者一直暗中盯着黄炳荣，他并不信任黄炳荣，却刚好看见沈非然趁着黄炳荣心虚慌乱的时候安了窃听器，索性将计就计。
黄炳荣抿唇道：“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互相之间并不信任。”
这个离间计本质上就不成立。
沈非然当然知道，“我前面说了，他走这一步是弃车保帅，和信不信任无关，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给你付尾款，又或者说，他分明就是故意暴露你保全他自己，没猜错的话，这次任务之前他向你保证过，哪怕你之后出事了或者任务无法完成之类的情况，他也会履行你们的约定，帮你妻子付手术费，对吗？”
没有给这颗甜枣，黄炳荣又怎么会甘愿把刘哥也卷入这件事当中？
而那通时间精准到仿佛刻意掐点一样的电话，更令沈非然对买凶者就是易睒睒这个猜测更加深信不疑。
太过于刚好、巧合，那就不是巧合了。
易睒睒应该是猜到自己暴露了，又或者是易丞那边查到了什么关键性的证据，他才急着自证，急着解决掉黄炳荣。
黄炳荣知道自己控制不住表情容易暴露，索性学着刘哥那样闭上眼，“你不用妄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
“他连真实的声音都不敢让你听见，这样的人你确定要相信他的空头支票？”沈非然嗤笑了声，从他兜里掏出手机举到他面前，“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再给你打过一通电话，你认为是他相信你的能力能够同时解决掉我和易丞，还是他预料到你会落入我们手中，所以故意不再联系你、明哲保身？
你仗义、有底线，可他呢？胆敢对易丞这样的人物下手，难道会不清楚易丞的实力、会不知道我不可能一个人来？他提醒过你们一句吗？
他又怎么可能提醒你们？他很清楚警察已经盯上你了，只是暂时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这个时候应该什么都不做才能安全，可他为什么偏要这个时候把你推到我们手里，还给你那样的保证？
他不是要你对付我们，而是要送你去死，毕竟你活着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威胁。”
黄炳荣仍然守口如瓶。
既然接了这个单子，那就要有职业道德，出了事他一力承担。
沈非然猜到会不太顺利，但黄炳荣的嘴比想象中更难撬开。
于是他把话题引到刘哥身上，“你不觉得挺可笑的吗？你对一个陌生人仗义，却拉着视你如亲兄弟的刘哥一起死，你可真是好兄弟。”
闻言黄炳荣立刻睁开眼，愧疚不安地看向刘哥。
刘哥也终于有了反应，睁眼看向沈非然，“你不用废话那么多，敢绑你我就没想过能活，要杀就杀，磨叽什么？”
沈非然叹了口气，“哎，冥顽不灵，本来看在你们也是被利用的可怜人，还想放你们一马的……”
说罢他站起了身，扔掉铁棒。
“报警吧，证据足够了。”
“等、等一下！”黄炳荣急了，喝住了他，却又咬咬唇，内心十分纠结。
刘哥看出他的动摇，阻拦道：“老黄，你别听他的！”
可越是如此，黄炳荣心底里被沈非然勾起的内疚就越是浓烈，他看着面容坚毅的刘哥，一咬牙，似乎从妻子还是兄弟的选择中做了决定，“你说的放我们一马，是什么意思？”
沈非然笑了。
黄炳荣问出这一句，他才真正地掌控了全局。
现在，都得听他的。
他背着手，慢悠悠地转过身来，“只要你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我可以不报警，放你们走。”
“就只是这样？”
沈非然耸肩，“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仗义下去，我并不强迫你。”
说着又一副要走人的样子。
“别走！我说我说我说！”若不是被绑在钢管上，黄炳荣得朝沈非然扑过去，“只要你放了刘哥，我全都告诉你！”
沈非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黄炳荣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我是在一个月前突然接到的电话，对方说只要我按照他说的去做，就会给我五十万，还会帮我找到合适的眼角膜，对了，他从第一通电话起就用变声器了。”
沈非然蹙眉，“所以你也不知道他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