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色的通道在身后闭合,将寂灭星渊的混乱与死寂彻底隔绝。
凌煌三人一步踏出,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他们并非置身于某个星球或大陆,而是悬浮在一片无垠的、仿佛由纯粹数据与法则交织构成的银灰色空间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无数流光溢彩的信息流如同星河般在虚空中奔涌、交汇。一座座造型各异的银灰色建筑——有的如同悬浮的水晶棱镜,有的如同伸展的机械花苞,有的则根本是不断变换形态的几何体——零星分布在这片信息的海洋中,以一种超越常识的方式存在着。
静谧,而充满了一种高度发达的秩序感。
这里,便是“观察者”组织的主信息枢纽之一。
“欢迎莅临,凌煌阁下,苏挽秋阁下,墨辰阁下。”
那道熟悉的、冷静的电子合成音效直接在三人识海中响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表达着足够的礼节。
随着话音,一道柔和的光束投射在三人前方,凝聚成一道模糊的、由光线构成的人形轮廓。它没有具体的面貌,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引导标识。
“请随我来,序列七已在解析大厅等候。”
光形轮廓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随即向前飘去,它所过之处,奔流的信息流自动分开,形成一条稳定的通路。
凌煌神色平静,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寻常景致。苏挽秋则微微感应,发现这片空间的结构极其稳固,法则线条清晰而统一,与外界正在发生的“规则脆弱化”形成鲜明对比,显然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精心维护着。墨辰更是目不暇接,建木的灵性让他能模糊感知到这片空间中蕴含的、远超他理解范畴的科技与法则融合的伟力。
跟随着光形引导,三人很快来到一座最为宏大的建筑前——那是一个不断缓慢旋转的、由无数个切面构成的巨大球体,每一个切面都在实时显示着不同星域的景象、法则波动图谱或是复杂到极致的数据流。
进入球体内部,是一个无比空旷的大厅。大厅的“墙壁”和“穹顶”完全透明,可以看到外面无尽的信息星河。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较为凝实的、身着银灰色长袍的光影,它的面容依旧模糊,但能感觉到其“注意力”正集中在他们身上。这便是“序列七”。
在序列七身旁,还悬浮着数个巨大的光幕,上面正飞速滚动着从寂灭星渊传回的最后数据,以及关于“虚无之潮”的复杂模型推演。
“感谢三位的援手,及时清除了寂灭星渊的规则畸变体,延缓了第一波冲击的爆发窗口期。”序列七的光影微微颔首,电子音依旧平稳,“但根据最新模型,潮汐的爆发已不可避免,时间预计在十个标准宇宙时之后,地点仍为寂灭星渊,但影响范围将扩散至周边七个星域。”
十个宇宙时!七个星域!
这个时间和范围,比之前的预警要紧迫和严重得多!
“所以,你们所谓的合作与信息共享,就是看着灾难发生,然后记录数据?”凌煌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让周遭流淌的信息流都为之一滞。
序列七的光影似乎并未被凌煌的气势影响,冷静地回答:“观察者的首要职责是‘观察’与‘记录’,理解纪元轮回的规律。直接干预会引入不可控变量。但,凌煌阁下,您与苏挽秋阁下的存在,本身即是最大的‘变量’。”
它的“目光”转向苏挽秋,尤其是她周身那隐而不发、却让这片稳定空间都产生细微共鸣的终末道韵。
“苏挽秋阁下已完整执掌终末权柄。根据古老协议与权限识别,您已具备接触‘超脱试炼’基础信息的资格。”
话音未落,序列七身旁最大的光幕上数据清空,转而显示出一片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仿佛由无数破碎的法则、扭曲的光影和绝对的虚无构成的混沌景象。仅仅是注视着那片景象,就让人感到神魂都要被撕裂、同化。
“这便是‘虚无之潮’的部分本质显现——规则层面的‘归零’之力。它并非有意识的毁灭,更像是一种宇宙的……‘格式化’进程。”序列七解释道,“而‘超脱试炼’,是已知唯一可能跨越‘纪元壁垒’,在‘格式化’中存续,乃至探寻其背后真相的途径。”
“试炼入口何在?”苏挽秋直接问道,她感受到体内的终末权柄对那片混沌景象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却又隐隐有一丝奇异的吸引。
“入口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它需要特定的‘钥匙’和在特定‘时空奇点’的共鸣。”序列七的光影挥手,光幕上的景象消失,“而‘钥匙’,与凌煌阁下的真实身份,以及苏挽秋阁下您完全觉醒的终末权柄,密切相关。”
它的“目光”再次转向凌煌,那模糊的面容似乎试图看清什么。
“凌煌阁下,您超越纪元,游历万古。您,是否早已见过‘潮汐’?您,是否……本身就是‘钥匙’的一部分?”
此言一出,连苏挽秋都微微侧目,看向凌煌。
凌煌面对这直指核心的询问,嘴角却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他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问道:
“你们的‘纪元壁垒’之外,又是什么?”
序列七的光影沉默了片刻,周围的的信息流都仿佛缓慢了下来。
“权限不足,信息缺失。此为我等观察者,追寻的终极答案。”
凌煌不再追问,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无尽的信息星河。
“十个宇宙时么?足够了。”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决定一切的淡然。
“挽秋,准备好。这次,我们或许能见到一些……真正有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