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风界一役,如同在沉寂的湖面投下巨石,其引发的涟漪远超预期。纪元星盟的声望如日中天,万界殿前每日前来递交盟书、寻求庇护的各界使者络绎不绝,原本略显空旷的殿前广场,如今已是万修来朝,气象万千。
星盟的架构也随之迅速完善细化。除了核心的“巡天镜”、“镇渊使”、“万法阁”三大支柱外,下设了“诸界联络司”、“资源统筹司”、“战备调度司”等诸多部门,由玄黄大界、万界殿原班人马以及早期加入的核心成员界域共同执掌,效率惊人。
而这一切有序运转的核心保障,除了凌煌与苏挽秋的绝对实力外,便是那面已然炼制成功的“巡天镜”。
万界殿最高处的观星台上,苏挽秋素手轻抚着悬浮于空的“巡天镜”。镜面非金非玉,色泽幽暗,仿佛由最纯粹的终末道则凝聚而成,其边缘流淌着与玄黄大界周天星辰大阵同源的璀璨星辉。镜面之内,并非映照景物,而是无数细密繁复、不断生灭流转的规则线条,构成了整个已知宇宙的法则脉络微缩图景。
这便是“巡天镜”,以苏挽秋的大罗终末道果为基,融汇玄黄阵道精髓,借凌煌之力引动诸天法则共鸣,最终成型的无上奇物。它不监察生灵,不窥探命运,只映照诸天万界最底层的——规则稳定性。
此刻,苏挽秋眸光清冷,专注地凝视着镜面。镜中那浩瀚的规则脉络图景,大部分区域呈现稳定柔和的乳白色光晕,代表着法则运行正常。但亦有诸多区域,闪烁着令人不安的异色。
有些区域泛着病态的灰斑,如同生锈的痕迹,那是规则初步“脆化”的象征,法则运转滞涩,能量传递效率下降。
有些地方则闪烁着不祥的猩红,如同溃烂的伤口,那是规则已出现明显“崩坏”的区域,如同之前的巽风界,法则开始自毁,滋生混乱。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镜面边缘几个极其微小,却深邃如渊、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点”。那是“观察者”曾预警,如今已被证实的——“规则空洞”。并非空间裂缝,而是规则本身彻底“无”化的区域,任何事物,包括能量、物质、神识,乃至时间概念,进入其中都会彻底消失,归于绝对的“无”。
“情况比我们预想的更严峻。”苏挽秋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规则脆化现象正在以星域为单位蔓延,崩坏区域数量增加了三成七,而且……又出现了两个新的‘规则空洞’,虽然规模尚小,但扩张速度很快。”
凌煌立于她身侧,目光同样落在镜面上那些刺眼的异色区域上。他的感知远比“巡天镜”更为直接和广阔,能清晰地“听”到那些区域法则哀鸣、崩断的“声音”。
“潮汐的涨落,比观察者模型预测的,快了约百分之十五。”凌煌平淡地陈述着一个可怕的事实,“看来,纪元轮回的加速,或许与某些‘变量’的苏醒有关。”
他口中的“变量”,苏挽秋心知肚明,很可能就是指凌煌自身,以及她这个提前归位并晋升大罗的终末执掌者。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在加速某些进程。
“根据巡天镜监测和各方汇集的情报,目前规则异常最密集、最危险的区域,主要有三处。”苏挽秋玉指轻点镜面,镜中景象随之变幻,锁定三个被浓郁异色笼罩的星域。
“其一,‘葬星古河’ 。这是一条横跨数个星域的古老星系残骸带,传闻是上古某个辉煌纪元的战场遗迹。如今那里空间结构极其脆弱,时间流速混乱,近期监测到有大量‘时空妖蕈’活跃的迹象,并伴有强烈的规则溶解波动。”
“其二,‘寂灭星渊’ 。此地并非‘渊’,而是一处自然形成的宇宙奇观,据说连接着某个早已死寂的纪元残片。如今那片星渊的‘寂灭’道则异常活跃,开始向外辐射,所过之处,万物并非被摧毁,而是被加速了‘终末’进程,直接走向衰亡与腐朽。”
“其三,‘万法凋零之域’。这是一个不久前才被巡天镜捕捉到的异常区域,位置飘忽不定。其内仿佛存在一种无形的‘法则剥离’力场,任何神通、道法、乃至最基本的物理规则,进入其中都会迅速失效、瓦解,极难探查,危险程度未知。”
这三处,任何一处处理不当,其危害都将远超之前的巽风界,甚至可能成为“虚无之潮”全面爆发的导火索。
“镇渊使的力量,应对单一巽风界尚可,同时处理这三处,力有未逮。”苏挽秋看向凌煌,“而且,我担心这些异常区域背后,是否会有‘影子’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在推波助澜?”
凌煌神色不变,淡淡道:“兵来将挡。星盟既立,便不能只靠你我二人。这正是锤炼星盟,筛选真正核心力量的时机。”
他目光扫过镜中那三处险地,如同在审视棋盘。
“传令下去。”
“命云胤率领第一镇渊使大队,并协调附近三个成员界域力量,前往‘葬星古河’,清剿时空妖蕈,稳固空间结构,探查规则溶解根源。”
“命玄黄界‘赤阳道尊’,另一位太乙巅峰长老率领第二镇渊使大队,携带‘玄黄镇界碑’前往‘寂灭星渊’,以玄黄秩序道韵,中和异常终末辐射,封锁星渊出口。”
“至于那‘万法凋零之域’……”凌煌略一沉吟,“我亲自去看一看。”
苏挽秋闻言,并未惊讶,只是叮嘱道:“那地方诡异,夫君务必小心。”
凌煌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妨。正好看看,是什么东西,在试图‘剥夺’规则。”
他顿了顿,又道:“你坐镇中枢,执掌巡天镜,统筹全局。若有变故,随时知会我。”
安排已定,凌煌的身影便自观星台上悄然淡化,仿佛融入了周遭的规则之中,下一刻已不知身在多少万里之外。
苏挽秋目送他离去,随即收敛心神,眸光再次变得清冷而专注。她抬手打出一道道法诀,没入巡天镜中。
“星盟诸部听令!”
“最高警戒令发布!目标区域:葬星古河、寂灭星渊、万法凋零之域!”
“所有成员界域,提高监测等级,启动应急防御预案!”
“资源统筹司,优先保障三支行动队伍的物资供应!”
“万法阁,即刻整理与三大险地相关的所有古籍秘录,分析其特性与潜在应对方案……”
一道道清晰而威严的指令,通过巡天镜与星盟令牌,瞬间传达到星盟网络的每一个节点。
整个纪元星盟,这台日益庞大的机器,在凌煌与苏挽秋的驾驭下,开始以最高效率运转起来,迎向那已清晰可见的、汹涌而来的潮汐前兆。
诸天万界的目光,也再次聚焦于此。所有人都明白,星盟能否成功应对这三处险地,将直接决定未来“虚无之潮”降临时,整个纪元能否拥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