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朝歌。九间殿内烛火通明,青铜灯盏里的鲸油燃得正旺,映得殿中梁柱上的玄鸟图腾愈发幽深。殿内设宴款待四方诸侯,案上珍馐罗列,琼浆满樽,表面一派君臣和乐,实则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张力 —— 女娲宫题诗风波刚过,圣人之怒未消,天灾仍在蔓延,这场夜宴,本就是一场心照不宣的试探与交锋。
帝辛高坐九龙金椅,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流转,眸中带着一丝未散的锋芒。白日女娲宫的对峙仍在心头萦绕,他深知,这些手握一方兵权的诸侯,早已在天灾与神佛的搅局下蠢蠢欲动。
“陛下励精图治,整吏治、赈灾民,实乃我大商万民之福!” 东伯侯姜桓楚率先举杯,花白的胡须在胸前晃动,语气恭敬却难掩试探,“只是近日各地灾劫不断,民心浮动,不知陛下可有良策化解?” 他身为东方诸侯之首,辖地受旱灾波及最烈,此刻发问,既是为子民求助,也是想探探殷商的底气。
南伯侯鄂崇禹立刻附和,手中玉杯轻轻晃动,酒液泛起涟漪:“东伯侯所言极是。南疆瘴气未散,疫病仍在蔓延,臣所辖郡县已折损不少兵力。这般天灾连绵,恐非吉兆,莫非真如传言所说,是上天示警?” 他话锋一转,隐晦地提及 “天意”,目光却瞟向一旁沉默的西伯侯姬昌。
殿内瞬间安静了几分,百官皆知鄂崇禹这话意有所指 —— 女娲宫风波后,“殷商气数将尽” 的流言已在诸侯间悄然流传。
西伯侯姬昌始终默不作声,他身着素色锦袍,面容温和,手指却在袖中飞快掐算,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女娲宫圣人动怒的气息他已感应到,可天机却一片混沌,竟算不出殷商的最终走向,只隐约察觉到一股逆天的变数,这让他心中愈发不安。听到 “上天示警” 四字,他端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北伯侯崇侯虎性格最是直率,也最是贪婪,他目光闪烁地扫过姬昌,突然开口:“说起化解灾劫,臣倒听闻一件奇事 —— 西岐近日风调雨顺,粮草充足,百姓安居乐业,似有神佛暗中相助。西伯侯,不知可有此事?”
这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静水,殿内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各方诸侯早有耳闻,西岐姬昌广施仁政,又暗中与西方教往来密切,如今这般光景,难免引人遐想。
帝辛一直沉默不语,此刻终于抬眼,目光如电,扫过殿中诸侯,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孤也听闻一件事 —— 有人借天灾之名,暗中联络天庭与西方教,囤积粮草,招兵买马,妄图取而代之,夺我大商江山!”
“轰” 的一声,这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殿内。诸侯们脸色各异,姜桓楚面露惊色,鄂崇禹低头不语,崇侯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而西伯侯姬昌手中的玉杯猛地一颤,酒液溅出,湿了身前的锦袍。
他强作镇定,放下酒杯,躬身道:“陛下明鉴,臣对大商忠心耿耿,绝无此等谋逆之举!西岐粮草充足,不过是臣平日劝农桑、储粮草的结果,绝非神佛相助。”
帝辛冷笑一声,并未深究,只是淡淡道:“孤希望如此。大商的江山,是列祖列宗打下来的,是亿万子民撑起来的,谁若敢逆势而为,孤的七星剑,可不长眼睛。”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每一下都似敲在诸侯们的心上。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甲胄碰撞声,一名侍卫神色慌张地闯入,跪地叩首:“陛下!陈塘关总兵李靖求见,神色万分紧急,言其三子哪吒在东海嬉戏,失手打死了东海龙宫的巡海夜叉,龙族已派使者问责,扬言要踏平陈塘关!”
“什么?” 殿内众人皆惊。
谁都知道,龙族早已因女娲宫之事对殷商心怀不满,三月断雨便是施压,如今哪吒打死龙宫夜叉,无异于火上浇油。这不仅是一桩孩童闯祸的小事,更是龙族借机发难的导火索,一旦处理不当,便可能引发龙族与人族的大战,让本就深陷困境的殷商雪上加霜。
帝辛眸色一沉,心中暗道:来得正好!神佛逼迫,诸侯异动,如今龙族又要发难,当真是风雨飘摇。但越是绝境,越能看清人心,也越能凝聚力量。
他站起身,龙袍猎猎作响:“宣李靖进殿!孤倒要看看,这东海龙族,究竟想闹到何种地步!”
殿内诸侯面面相觑,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担忧 —— 一场由孩童闯祸引发的风波,似乎正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而他们未曾察觉,帝辛眼底深处,除了凝重,更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他知道,这接踵而至的危机,既是灭顶之灾,也是破局之机。若能妥善处理龙族之事,不仅能化解一场战乱,更能震慑四方诸侯,让那些暗中作祟的势力明白,即便身陷绝境,他这位人皇,也绝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而远在陈塘关的哪吒,尚不知自己的一时冲动,竟会成为牵动洪荒格局的关键一环,更不知自己的命运,将在不久后与这位逆天而行的人皇紧紧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