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的暮春总是裹挟着暖湿的风,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酒肆茶楼的喧嚣与货郎的吆喝交织,石板路上的车辙印被岁月磨得光滑,处处透着盛世的繁华。然而,这份繁华如同薄冰覆于暗流之上,在寻常百姓看不见的角落,一股阴冷的气息正悄然蔓延 —— 城西那座废弃的城隍庙、户部后院的僻静书房、甚至是宗室子启府中的密室,都成了阴谋滋生的温床。
最先被拉下水的,是户部粮秣司主事赵廉。此人年届四十,官袍上的绣纹因常年未换而略显陈旧,眼角的细纹里藏着挥之不去的焦虑。赵廉出身中等贵族,其父曾是前朝九卿之一,靠着祖荫,他未经科举便入了户部,掌管朝歌半数粮仓的调配。帝辛推行新政后,废除世袭特权,以绩效考核定升降,赵廉本就平庸的才干暴露无遗,连续三年考绩中下,不仅错失晋升良机,还被削减了三成俸禄与两处封地。眼看着昔日不如自己的同僚凭借军功或才干平步青云,他心中的怨怼如同藤蔓般疯长。
西方教弟子法空和尚便是看中了这份怨怼。他化作一位西域富商,以捐赠粮秣的名义结识赵廉,三番五次的宴请中,先是哭诉 “殷商赋税严苛,商贾难存”,勾起赵廉的共鸣,再话锋一转,抛出西方教的诱饵:“赵大人有济世之才,却被帝辛的新政埋没,实在可惜。如今西周顺天应人,姬发大王求贤若渴,西方教圣人更是许诺,只要大人助周破商,日后必封户部尚书,世袭罔替,更有长生法门相赠,保大人福寿绵长。”
长生与权位的诱惑,如同两把重锤砸在赵廉的心上。他沉默了三夜,最终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将法空引到家中密室,叩首道:“愿归顺西周,听候圣人差遣。” 法空当即取出一枚佛门舍利子,递给他:“此乃护身之物,亦可证明大人身份。你需暗中绘制朝歌粮仓分布图,标注守军布防与粮草储量,待时机成熟,配合焚烧粮仓,引发城内恐慌。” 赵廉握紧舍利子,冰凉的触感让他既紧张又兴奋,连连应诺。
与赵廉一同入伙的,还有城防司副统领吴魁。吴魁是武将出身,一身武艺不俗,却因性格耿直,不善钻营,再加上与镇国武安王黄飞虎素有嫌隙,始终得不到提拔,多年来一直屈居副统领之位,掌管城西三门的守卫调度。阐教弟子黄龙子化作一位落魄军官,在酒馆中与吴魁偶遇,几番推杯换盏后,故作愤慨道:“吴将军勇冠三军,却被黄飞虎打压,不得重用,帝辛只重亲信,不顾功臣,此等昏君,何足辅佐?”
吴魁本就心中不忿,被黄龙子一语点破,顿时拍案而起:“若有明主赏识,我吴某愿效死力!” 黄龙子见状,当即亮出阐教信物,许诺道:“西周姬发大王仁厚,姜子牙相父知人善任,只要将军肯为内应,他日破商之后,必封镇西侯,节制西域兵马,远超今日之位。而且,元始天尊亲赐‘金刚不坏符’,可保将军战场无恙。” 吴魁大喜过望,当即歃血为盟,答应暗中联络旧部,待西周大军攻城时,打开城西城门,接应大军入城。
宗室子启则是这场阴谋的核心人物。他是帝辛的堂兄,辈分尊贵,曾执掌宗室事务,却因坚决反对帝辛废除贵族世袭制,被削夺封地与职权,形同赋闲。子启心中积怨已久,认为帝辛 “悖逆祖制,败坏殷商根基”。西方教二圣亲自以神念传讯,许诺他若能发动宫廷政变,控制朝政,待西周入城后,便立他为 “殷商摄政王”,保留宗室特权,世代供奉。
在子启的串联下,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场阴谋:吏部主事钱丰,因贪腐被新政严查,险些丢官,心怀怨恨;兵部武库令孙恒,因克扣军械被帝辛斥责,怀恨在心;还有三位王室旁支子弟,皆是因新政失去特权,对帝辛不满。他们借着子启府中赏花、宴饮的名义,频繁秘密聚会,地点时而在子启府的密室,时而在废弃的城隍庙,甚至在深夜的护城河畔。
这日深夜,城隍庙的大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六张各怀鬼胎的脸。子启端坐主位,面色凝重:“法空大师与黄龙道长传来消息,西周大军已在孟津集结,封神台即将建成,不日便会举兵伐商。我们需在此之前,制造混乱,动摇殷商根基。”
赵廉上前一步,献上一卷图纸:“这是朝歌粮仓分布图,城西大仓储存着十万大军三月粮草,防御最松,我已联络粮仓守卫中的旧部,可于三日后三更放火。”
吴魁接口道:“我已联络城西三门的三位百夫长,皆是我的心腹,届时会借口‘巡查’,调离部分守军,为放火之事提供便利。同时,我会散布谣言,说‘帝辛沉迷酒色,荒废朝政,惹得天怒人怨,粮草自燃乃是不祥之兆’,引发百姓恐慌。”
吏部主事钱丰补充道:“我已暗中篡改部分户籍档案,散布‘帝辛将征调十万壮丁修造宫殿,民不聊生’的谣言,如今朝歌城内已有不少百姓信以为真,只需再添一把火,便可引发骚乱。”
兵部武库令孙恒道:“我已截留了一批弓箭、刀剑,藏于城外山洞,待混乱爆发后,可取出武装宗室子弟与吴将军的旧部,趁机攻入皇宫,控制帝辛与百官。”
子启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甚好!三日后三更,赵廉放火焚粮,吴魁散布谣言、调离守军,钱丰煽动百姓,孙恒接应军械。待城内大乱,我们便率领宗室子弟与心腹兵马,直捣皇宫,逼帝辛退位!只要控制了朝歌,西周大军入城,大事可成!”
六人歃血为盟,将血酒一饮而尽,烛光下,他们的面容被贪婪与怨恨扭曲,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新朝显贵的模样。却不知,他们的密谋早已被一双无形的眼睛看在眼里 —— 石昊与叶凡早已察觉朝歌城内的异常,暗中布下眼线,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数掌握。
一场精心策划的内乱即将爆发,而朝歌城的繁华之下,一场雷霆反击也已悄然酝酿。这看似平静的暮春之夜,注定成为殷商命运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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