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悬于洪荒九天之上,凌驾于三界五行之外。这座道祖鸿钧的修行圣地,自开天辟地以来便笼罩在永恒的混沌气流中,没有日月星辰的映照,没有四时交替的痕迹,唯有最本源的道则在虚空流转,化作无声的梵音,滋养着世间万物的根基。
宫殿之内,混沌蒲团静静悬浮,鸿钧道祖盘膝其上。他身着一袭朴素无华的灰色道袍,袍角与混沌气流融为一体,难分彼此;面容始终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迷雾中,看不清具体轮廓,却能感受到一股贯穿古今、包容万象的超然气息。他双目紧闭,气息虚无缥缈,仿佛早已脱离生死轮回,与天道合二为一,又仿佛只是一缕亘古不散的残魂,静候着天地终结。
不知沉寂了多少岁月,当截教气运与殷商国运彻底交融、元始天尊的怒火席卷东昆仑、西方二圣在极乐世界暗中窃喜之际,鸿钧道祖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眼眸。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无尽的深邃与混沌,仿佛蕴藏着无数个宇宙的生灭与轮回。目光扫过之处,时间与空间都为之停滞,天地间的一切隐秘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 从朝歌城上空奔腾的金紫气运,到昆仑山上狂暴的玉清仙光;从极乐世界暗藏锋芒的佛光,到洪荒各地悄然涌动的劫气,皆清晰地映照在他的眼底。
然而,此刻道祖的眼中,却满是前所未有的混乱。
原本清晰可辨的封神大劫轨迹,如今如同被狂风撕碎的画卷,无数条命运丝线相互缠绕、交织、断裂、重生,形成一团乱麻。阐教辅佐西周的 “天命之路”、截教投靠殷商的 “逆势之举”、西方教伺机东进的 “渔利之谋”,还有那股源自殷商帝辛身上、超脱洪荒认知的 “神秘变数”,四方势力的气运相互碰撞、吞噬、融合,使得整个洪荒的气运格局变得错综复杂,再也无法用常理推演。
鸿钧道祖的目光落在朝歌城方向,混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帝辛体内蕴藏着一股不属于洪荒天道的力量(系统),这股力量既不源自盘古精血,也不来自鸿蒙紫气,却能凝聚亿万军民的人道气运,能为万仙提供悟道机缘,甚至能撼动封神大劫的根基。正是这股变数的出现,让原本注定的 “周兴商亡” 轨迹发生了偏转,也让截教与殷商的结盟变得坚不可摧。
“人道…… 变数……” 道祖轻启双唇,声音如同亘古洪荒的惊雷,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淡然,“通天执‘有教无类’之念,逆天道而结盟殷商;元始守‘盘古正宗’之傲,顺天命而力挺西周;西方二圣怀‘东进之心’,藏暗处而坐收渔利;帝辛携‘未知之能’,聚人道而逆势翻盘…… 封神大劫,已非当初三清共议、天道定数之劫。”
他的目光扫过昆仑玉虚宫,感受到元始天尊尚未完全平息的怒火,又转向西方极乐世界,看穿了二圣看似慈悲下的功利算计,最后落回碧游宫方向,捕捉到通天教主那股桀骜不屈的道韵。三清本是盘古一脉,同出一源,如今却因道不同而势同水火;西方教借劫而起,妄图瓜分洪荒道统;人道崛起,成为打破平衡的关键力量 —— 这一切,都让原本清晰的天机变得混乱不堪,即便是圣人,也难以窥探到未来的最终轨迹。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鸿钧道祖轻声呢喃,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这一线生机,本是天道留给洪荒生灵的一线希望,如今却成了最大的变数。帝辛执此生机,殷商聚此人道,截教拥此万仙,逆势而行,挑战天威,不知是福是祸。”
他能看到无数种可能:或许殷商与截教联手,真能逆天改命,打破封神定数,重塑洪荒秩序;或许天道反噬,殷商与截教一同覆灭,阐教顺利完成封神,西方教趁机崛起;或许三方势力拼得两败俱伤,洪荒陷入前所未有的战乱,最终归于混沌…… 但没有一种可能是清晰的,所有轨迹都在不断变化、流转,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变数已生,大劫将至。”
道祖留下这句轻语,缓缓闭上了双眼。混沌气流再次环绕其身,他的气息重新变得虚无缥缈,仿佛从未醒来过。紫霄宫恢复了往日的沉寂,只有那道贯穿古今的道则,仍在无声地运转,见证着洪荒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
他没有出手干预,也没有降下法旨。作为洪荒道祖,他早已超脱于纷争之外,天道有常,劫数有定,变数亦是劫数的一部分。洪荒生灵的命运,终究要由他们自己抉择,无论最终是走向新生,还是归于毁灭,都是天道运转的必然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