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行驶在乡间的土路上,扬起阵阵尘埃。九叔闭目养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文才和秋生则坐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车窗外,偶尔低声嘀咕几句,显然还对昨天义庄的僵尸心有余悸。林凡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坐在对面的王萎恒。
王萎恒表现得十分得体,一路上对九叔嘘寒问暖,时不时说些镇上的趣闻,试图活跃气氛,同时又巧妙地展示自己对一些事物的了解,包括一些基础的风水术语和道术常识,显然是做了不少功课。
林凡注意到,当王萎恒提到“道术”和“九叔”时,他的眼神会不自觉地闪烁一下,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这让林凡更加确信,此人必有问题。
不多时,车马来到一片山坳前。任老爷指着前方一片被茂密植被覆盖的山坡,说道:“九叔,那里就是我家老爷子的墓地了。”
众人下了车,步行上山。山路有些崎岖,好在并不难走。越靠近墓地,空气中的气息就越发显得有些沉闷和诡异,虽然阳光明媚,但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冷感。
九叔眉头微蹙,仔细感受着周围的气场。
林凡也运转起体内微弱的灵力,果然察觉到一股混杂着死气和微弱怨气的能量,正从前方墓地的方向弥漫开来。
来到墓地前,只见一座不算宏伟但也修葺得还算整齐的坟茔矗立在那里,墓碑上刻着“任公某老大人之墓”。坟前的供桌有些破旧,上面的香炉里插着几根早已熄灭的香。
“文才,秋生,去把香点上。”九叔吩咐道。
“哦,好的师父。”文才和秋生连忙应着,拿出带来的香烛,点燃后恭恭敬敬地插在香炉里。
九叔则走到墓碑前,仔细观察着墓碑的材质、朝向,以及周围的地形地貌。
林凡站在他身边,也跟着观察。只见这片墓地所在的山坳,形状确实有些奇特,后方有一座小山丘作为依靠,前方则地势开阔,远处有一条小溪蜿蜒流过,从风水格局上看,确实有几分“蜻蜓点水”的意味——后有靠,前有照,水流环抱,本是不错的格局。
然而,九叔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他走到香烛前,看着文才和秋生插上的三炷香。只见那三炷香的燃烧情况极为诡异:两边的香烧得很快,已经快燃尽了,而中间的那一炷香,却几乎没怎么动,呈现出“两短一长”的态势。
“不好!”九叔脸色一变,“这是‘催命香’!大凶之兆!”
文才和秋生闻言,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香掉在地上。任老爷也赶紧凑过来,紧张地问:“九叔,这……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家老爷子的坟真的有问题?”
九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环顾四周,沉声道:“此地格局,确实是‘蜻蜓点水’,若是葬得好,能保家族兴旺,子孙富贵。但……”他话锋一转,看向任老爷,“任老爷,你说这处风水是‘蜻蜓点水’,可曾听当初的风水先生说过,该如何下葬?”
任老爷愣了一下,回忆道:“说过,说过!那位风水先生当时说,这‘蜻蜓点水’的宝地,讲究‘先人竖着葬,后辈一定旺’,特别嘱咐一定要用洋灰把坟墓盖起来,这样才可以人丁兴旺!所以我家老爷子下葬的时候,是竖着放进棺材,然后埋下去,盖上洋灰的”
“什么?!”九叔闻言,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用洋灰埋起来?任老爷,你被人骗了!这哪里是什么旺后代,这分明是害人!”
“啊?!”任老爷大惊失色,“九叔,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九叔指着墓地,沉声道:“‘蜻蜓点水穴’,穴长三丈四,只有四尺能用,阔一丈三,只有三尺有用,所以棺材不可以平葬,一定要法葬,所谓法葬就是竖着葬,一定要在寅时葬,卯时发,这样才能财丁兴旺,但蜻蜓点水穴有一点需要注意,那就是葬在这个穴里的棺材,其头部最低限度,也要有一尺漏出地面,好让棺材头碰到水,这才是所谓的蜻蜓点水,若是埋上洋灰,蜻蜓点水没了水,不仅无法聚财,反而会截断气运,让财气、福气如同流水般漏掉!更甚者,尸身不得安稳,极易滋生怨气,化为僵尸!那位风水先生,分明是和你家老爷子有仇,故意用这种阴损的葬法,来败坏你任家的气运!”
任老爷听得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那位先生当初说得信誓旦旦……”
九叔叹了口气,语气稍缓:“看你任家这二十年的运势,虽然有些波折,但并未彻底败落,说明那位风水先生或许本心还不算太坏,只是用了这法子,让你家气运衰败二十年,作为惩戒。如今二十年已过,若是再不迁坟,恐怕就真的要大祸临头了。”
任老爷听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像是想起了什么,支支吾吾地说:“九叔,实不相瞒……这块风水宝地,原本……原本并不是我家的。当年,是我家老爷子……用了些手段,从那位风水先生手里抢过来的……”
九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不再多问。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任老太爷强抢他人风水宝地,被人暗中下了手脚,也算咎由自取。
“事不宜迟,”九叔站起身,“立刻开棺!看看棺内情况如何。”
家丁们早已吓得瑟瑟发抖,但在任老爷的催促下,还是硬着头皮拿起工具,开始挖坟。随着泥土被一点点挖开,棺材逐渐显露出来。那是一口黑漆漆的楠木棺,虽然埋在地下二十年,但看起来竟然保存得相当完好,甚至没有太多腐朽的痕迹,只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
九叔走到棺材前,仔细检查了一下棺木的材质和封棺的情况,脸色越发沉重。他摸了摸棺木,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丝丝寒意。
“这棺材材质极好,又封得如此严实,加上阴损法子,里面的尸体……恐怕已经……”九叔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九叔,那……那怎么办?”任老爷吓得魂不附体。
九叔沉吟片刻,斩钉截铁地说:“此尸已非善类,留之必为大患!立刻将棺材运回义庄,我需要准备一下。最好的办法,是就地烧掉!”
“烧掉?!”任老爷大吃一惊,那可是他的亲爹,怎么能烧掉?他连忙摇头,“不行不行!九叔,有没有别的办法?求您想想办法,保住我家老爷子的尸身啊!”
九叔见状,知道任老爷是个孝子,一时难以接受。他叹了口气:“也罢,先运回义庄,我再看看能否有其他法子。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尸变,一切后果自负!”
任老爷连忙答应,只要不烧,什么都行。于是,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沉重的棺材抬上马车,朝着义庄的方向驶去。
林凡跟在后面,看着那口黑漆漆的棺材,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而一旁的王萎恒,眼神中则闪烁着兴奋和期待的光芒,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林凡知道,今晚,义庄恐怕又要不得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