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红安想起不久前为难过小棠姐弟俩的红袖章史真乡,扭头朝棠清妤问。
“小棠啊,要不要去瞅瞅?”
“去吧。”
两人跟随人群走到宣判大会现场。
程昂程老三两兄弟都被剃了阴阳头,脖子上挂着牌子,接受群众同志嫌弃的审判。
不少嫉恶如仇的同志神情激愤,捡起地上的小石头朝两人砸过去。
“听说程家没一个好人,老大在纺织厂作威作福,老二在革尾会利用职权构陷无辜群众,敛财无数,心肝都黑了。
唐书记亲自审问的他,他居然还嘴硬,不说出这些年敛的财被他藏到哪儿去了。
活该三天前被枪毙。”
“没错,我们厂有个女同志的家人就是被程老二给迫害了,现在还在下面接受改造呢。”
“老三也不是个好的,听说贪了不少呢。”
“忒,合着这一大家子全是坏分子,人民的公敌啊。”
“……”
大伙愈发愤慨,程昂和程老三被小石头砸得满头大包,更加狼狈凄惨。
这时台上的领导宣布了程昂的判刑。
“现宣判程昂有期徒刑20年,立即执行。”
程昂脸色煞白,两股颤颤抖如筛糠,他目露绝望,冷不丁瞧见人群里的棠清妤。
程昂心中先是腾起滔滔怒火,后崩溃又悔恨。
悔恨招惹了棠清妤,更悔恨招惹之后,没能一下搞死棠清妤,反而让自己一家遭了难。
程昂被判刑,程老二被枪毙,程老三以及其他没来得断尾求生的程家人将会被下放到国营农场去改造。
去的还是程安良那个农场,也算一家人团聚了。
看完热闹,棠清妤满意离场。
两人去了趟银行,月初宁县那笔订单的款项应该到牛马大队的账户上了,银行的同志还没来通知,钱红安打算去问问。
到银行一番询问,货款已到账。
钱红安瞬间心安了。
再过几天就要收割晚稻,棠清妤照例去向秦军和方立借了收割机。
收割机现在各方面的装置都被换了一遍。
秦军和方立毫不吝啬,答应三天后把收割机开去牛马大队帮助收割,顺便测试一下真正下田作业的各项数据和情况。
—
隔离所。
被分别关押了大半月的棠清穆和袁玫脸颊白白的,看守他们的人虽然没虐待他们,每餐饭都准时送。
但两人还是因为长时间的胆战心惊变得越来越瘦,双颊都有点凹陷了。
棠清穆正目光怔愣地望着窗口飘进来的阳光发呆。
房门突然被打开,他看过去,看见几张极其熟悉的面孔。
“团长!!”棠清穆喜极而泣,起身发疯般朝他冲过去,连拐杖都忘了,最后狼狈地摔在地上摔了个大马趴。
“清穆。”牛团长急忙把人扶起来。
棠清穆双眼猩红地朝自己领导哭诉着,“团长,清县的人冤枉我,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和我媳妇儿给关押起来,反倒是我被他们清县的歹徒抢劫打断了腿,他们却毫不作为。”
牛团长把人扶到床边坐下,犀利的双眼直视棠清穆,语重心长地问。
“事情经过我已经了解了,清穆,抢劫袭击的罪犯已经被抓到了,三天后执行枪决。
不过有件最重要的事,你老实回答我。”
“他们说你身为军人却违法乱纪,利用金钱行贿公安,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无辜同志身上,告诉我,你有没有?”
牛团长的声音陡然严厉高亢,质问的内容骇得棠清穆脸色煞白,眼前一黑。
军人行贿的后果有多严重他是知道的。
他怎么可能踩红线触犯纪律。
“没有!我真没有!”棠清穆白着脸慌忙辩解,“团长你相信我,我要是真行贿踩了红线,您直接枪毙我,我绝不喊冤。”
“但我没做过的事,你就算拿枪指着我的脑袋,我也不认!”
棠清穆整个人气得发抖。
清县这些人居然给他安了行贿的罪名!这些人脑子被水淹了吗?他才来清县几天啊,他贿赂谁了?
棠清穆脑海中莫名闪过棠清妤的面容。
该不会,他被安上行贿罪名这事,和棠清妤有关吧?
不,不可能,那个没教养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大能力?棠清穆脑壳疼得不行。
牛团长看着棠清穆坚定不移的样子,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他就说他看重的后辈,怎么可能会犯下行贿这种大罪。
不过光是他信他还不够,还要证明清穆是无辜的,以及控制审查的流程一样不能少。
这次跟着他来的还有西南军区部队保卫部门。
双方做了交接,棠清穆和袁玫被西南保卫部门提走,两人被分别隔离关押到别处。
接着保卫部门的人对两人进行了严厉的审讯。
诸如“为什么要背叛革命,你什么时候有的这种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等问题。
问得两人头皮发麻,心惊肉跳。
棠清穆心理素质强大,无论保卫部门的同志怎么严厉审讯,他都坚称自己没有犯错,没有行贿。
袁玫同样咬紧牙关,她深知自己要是说错一句话,就会影响到丈夫和自己,两人今后的人生就彻底毁了。
第二天,当保卫部门再一次对两人严厉审讯。
两人坚持原来说法不变。
“但鲍申几个公安也坚称你媳妇袁玫给了他们两百块,收买他们对棠清妤姐弟俩进行污蔑控诉。”
他们提审了鲍申等人,200块钱也在鲍申家里找到。
至于鲍申几人有没有说谎,200块究竟是不是袁玫以棠清穆的名义贿赂给的,不得而知。
没有更多证据。
所以保卫部门只能反复审讯几人,看看能不能审出漏洞。
棠清穆听着保卫部门的话,心下恨得咬牙切齿,既恨鲍申几人,又气恼棠清妤。
他突然举报了棠清妤,怀疑棠清妤和此事相关。
保卫部门一听,点点头道,“棠清妤棠清辰同志俩的确和此案件息息相关,我们会请他们前来配合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