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秦军驻地。
蒙毅一拳砸在案几上,坚硬的木桌直接裂开了一道缝隙。
“这群蛮夷!”
“贪婪,狡诈,毫无信义!”
副将李必走上前,递上一杯水。
“大人,迦太基人这是想坐山观虎斗。”
“他们怕我们灭了七丘之后,转头对付他们。”
“所以想借七丘人的手,消耗我们的兵力。”
蒙毅接过水杯,一口饮尽。
“我自然知道。”
“哈斯德鲁巴那个蠢货,以为这样就能拿捏大秦?”
“他太小看陛下了,而且有个好消息,猜猜陛下现在在哪?”
副将回道,“属下不知,难不成陛下还能亲临战场吗?”
“真没想到,你还真能猜中。”蒙毅淡淡笑道。
“啊,这,陛下万金之躯,还真来了,这跋山涉水的。”李必也是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让他猜到了。
“放心,陛下有升龙号,没那么慢。”
蒙毅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信纸。
提起毛笔,饱蘸浓墨。
“我要立刻向陛下禀报。”
“迦太基人不可信。”
“与其指望他们,不如早做打算。”
笔走龙蛇,蒙毅将迦太基人的推诿、算计,以及哈斯德鲁巴那副嘴脸,全部写在了信中。
写完之后,他盖上火漆印章。
“来人。”
一名玄龙卫的密探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帐内。
“用最快的鹰隼,送往升龙号。”
“必须亲手呈给陛下。”
“诺。”
密探接过信件,身形一闪,消失在阴影中。
罗慕路斯之海,高空。
升龙号巨型空天战舰,正悬停在云层之上,经过数个日夜的全功率全速前进,总算到了战场。
巨大的反重力阵法运转,发出低沉的嗡鸣。
甲板上,嬴政负手而立。
高空的风很大,但他站得笔直,如同一座亘古不变的山岳。
一只黑色的鹰隼穿过云层,落在内侍官的手臂上。
内侍官取下信筒,检查完火漆,双手呈给嬴政。
“陛下,蒙毅大人的急报。”
嬴政接过信展开,目光扫过那几行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就像是在看一份早已知晓的剧本。
一声轻笑,从嬴政口中发出。
“哈斯德鲁巴。”
“迦太基。”
嬴政将信纸揉成一团,随手扔出舷窗,纸团在狂风中瞬间粉碎。
“朕给过他们机会。”
“做大秦的狗,至少有骨头吃。”
“可他们偏偏想做狼。”
“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副好牙口。”
站在身后的王翦上前一步,王老将军早前也是强烈要求再跟随陛下一战。
“陛下,迦太基人按兵不动,蒙恬在前线的压力会很大。”
“费边那个老家伙,用兵极稳。”
“依托地形死守,若是没有侧翼牵制,强攻的话,伤亡恐怕不小。”
嬴政转过身,看着王翦。
“王老将军。”
“你觉得,朕会在乎那点伤亡吗?”
王翦低下头。
“陛下爱兵如子,自然在乎。”
“但为了大秦的万世基业,有些牺牲是必须的。”
嬴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牺牲要有价值。”
“既然迦太基人想看戏,那朕就让他们看个够。”
“传朕旨意。”
内侍官立刻拿出笔墨。
“令蒙恬,停止强攻。”
“在特拉西梅诺湖畔扎营,构筑防线。”
“做出一副久攻不下,粮草不济的假象。”
王翦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精光。
“陛下是想……”
嬴政走到巨大的海图前。
“示敌以弱。”
“费边那个老乌龟,最擅长的就是拖。”
“但他身后的七丘元老院,可没有那个耐心。”
“一旦秦军露出力竭的迹象,七丘元老院就会逼迫费边出战。”
“同时,迦太基人看到我们受挫,心中的贪念就会膨胀。”
“哈斯德鲁巴那个蠢货,绝对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到时候,他会比谁都急着出兵。”
“不过,他想打的不是七丘人,而是我们。”
嬴政的声音平静,却透着森然的杀意。
“等他们都钻进了口袋。”
“再把口袋扎紧。”
“王翦。”
“老臣在。”
“你率领中军主力,不要去特拉西梅诺湖。”
“绕道。”
“去这里。”
嬴政点在了地图上的一处山谷。
那里位于迦太基大营和七丘防线之间,是一个绝佳的伏击点。
“等哈斯德鲁巴出兵的时候,断了他的后路。”
“朕要让迦太基人知道。”
“算计大秦,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代价,就是亡国灭种。”
王翦看着地图,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一招,太狠了。
不仅算计了七丘人,连带着把盟友迦太基也算计了进去。
一石二鸟,将计就计。
“老臣领旨!”
王翦跪地行礼,嬴政挥了挥手。
“去吧。”
“告诉韩信,演戏要演得像一点。”
“多死几个死囚,多丢几面旗帜。”
“让七丘人和迦太基人都高兴高兴。”
“毕竟,这是他们最后一次高兴了。”
夜幕降临,特拉西梅诺湖畔。
秦军大营,火把稀疏,巡逻的士兵看起来无精打采。
甚至隐约能听到伤兵的呻吟声。
韩信坐在帅帐内,看着刚刚送来的密旨。
“演戏?”
“这个我在行。”
他把密旨放在烛火上烧掉,转头看向副将。
“传令下去。”
“明日攻城,雷声大,雨点小。”
“打一会儿就撤。”
“撤退的时候,扔掉几百件兵器铠甲。”
“还有,让后勤营把那些发霉的粮食堆在显眼的地方。”
“让对面的探子看清楚。”
“我们快撑不住了。”
副将虽然不解,但还是坚决执行命令。
“诺!”
第二天清晨。
秦军再次发起了进攻。
喊杀声震天。
但冲锋的势头明显不如前几日猛烈。
遇到七丘人的箭雨,秦军很快就退了下来。
甚至在撤退途中,发生了拥挤踩踏。
大量的盾牌和长戈被遗弃在战场上。
七丘防线后方。
费边站在高塔上,看着这一幕。
眉头紧锁。
“秦人这是怎么了?”
“诱敌之计?”
他生性谨慎,不敢轻易下结论。
但身边的几个元老院派来的监军,却已经兴奋得满脸通红。
“执政官阁下!”
“秦人不行了!”
“你看他们丢盔弃甲的样子!”
“这是反击的好机会啊!”
费边摇了摇头。
“再等等,小心有诈。”
与此同时。
几十里外的迦太基大营。
探子骑着快马冲进帅帐。
“报。”
“将军!大喜!”
“秦军攻城受挫,伤亡惨重!”
“今日撤退时极其狼狈,连攻城器械都丢了!”
哈斯德鲁巴正在吃葡萄。
听到这话,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真的?”
“千真万确!属下亲眼所见!”
哈斯德鲁巴在帐内来回踱步。
眼中的贪婪越来越盛。
秦人真的不行了,看来那条龙也没什么用。
如果这时候,自己出兵……
不是去帮秦人,而是等秦人和七丘人拼到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突然杀出。
先灭七丘,再灭秦军残部。
那整个西方,甚至包括秦人带来的那些神奇的战舰和武器,都将归迦太基所有!
“好!好!好!”
哈斯德鲁巴连说三个好字。
“再探!”
“我要知道秦军剩下的确切人数!”
“还有,让士兵们吃饱饭。”
“把那些装病的都给我踢起来。”
“准备干活了!”
帐外的风,似乎变得更冷了。
一场针对大秦的阴谋,正在酝酿。
而在这个阴谋之上,一张更大的网,已经悄然张开。
捕蝉的螳螂,并不知道黄雀,早已磨好了喙。
而那只黄雀,名为祖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