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暗流涌动,黑山坊市
临时落脚点的隐匿阵法缓缓运转,将楚渊与洛雨的气息与外界隔绝。两人盘膝而坐,抓紧这难得的喘息之机,全力运功恢复着几乎耗尽的灵元。
峡谷深处,死寂无声。唯有远处煞潮退去后留下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能量余波,还在隐隐传来低沉的嗡鸣。黑色山脉特有的沉重力场,使得此地的灵气不仅稀薄,更带着一种粘稠的惰性,吸纳炼化的效率不足外界的十分之一。
楚渊眉头微蹙,《万法吞噬诀》霸道地强行攫取着周遭的能量,但过程依旧艰涩。他能感觉到,吸入体内的能量中混杂着一丝极其隐晦的阴寒属性,这并非煞气,而是源自这片山脉本身,潜移默化地侵蚀着经脉,若非他灵元兼具吞噬与炼化之能,恐怕早已受伤。
“此地能量诡异,久留必受其害。”楚渊心中凛然,更加坚定了尽快离开的念头。
约莫半个时辰后,两人气息稍稳。楚渊撤去阵法,与洛雨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方才那断断续续的交谈声,如同警钟,提醒他们这片绝地并非无人之境。
“声音来自东南方向,约五里外。”楚渊压低声音,他的神识受压制最轻,感知范围更远些,“并非一人,至少有三人,修为…皆在灵海境中期以上,其中一人气息晦涩,可能已至后期。”
洛雨微微颔首,玉手轻按剑柄:“他们提及‘圣墟’、‘入口’和‘三日后’,显然是为争夺机缘而来。我们…”
“敌友未明,实力不明,不宜贸然接触。”楚渊打断她,眼神锐利,“但机缘在前,信息至关重要。我们需暗中接近,弄清虚实。”
策略既定,两人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两道融入阴影的鬼魅,沿着嶙峋的崖壁,向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潜行。楚渊在前,凭借强大的神识和《影遁术》,避开了几处天然形成的能量乱流和细微的空间褶皱。洛雨紧随其后,剑心通明,对杀意和危险的感知极为敏锐,数次提前预警,避开了可能触发未知禁制的区域。
越是深入,周围的景象越发奇特。崖壁上开始出现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粗糙的台阶、断裂的石柱,甚至还有一些模糊不清、风格古老的壁画残迹,描绘着巨人与狰狞异兽搏杀的场面,充满了苍茫古老的气息。
“此地曾有上古遗民活动?”洛雨传音道,眼中闪过惊异。
楚渊点头,目光扫过一幅壁画上某个异兽眼部镶嵌的、早已失去光泽的晶石,那晶石的结构竟与他源纹之种中某个代表“洞察”的基础纹路有几分神似!“这山脉,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前行约三里,前方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和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两人伏在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望去。
只见峡谷在此处豁然开朗,形成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溶洞顶部有无数散发着幽蓝磷光的晶石,照亮了下方的景象。这里竟赫然形成了一个简陋的临时坊市!
数十名衣着各异、气息彪悍的修士散布其中,修为最低也是真元境巅峰,灵海境修士占了多数。他们有的在摆摊,地上铺着兽皮,放着各种从古地中搜集到的材料:闪烁着各色光晕的矿石、奇形怪状的兽骨、被封在寒玉中的灵草,甚至还有一些残破的古器碎片。更多的人则在四处走动,低声交谈,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坊市中央,有一口不断涌出乳白色灵泉的泉眼,泉水散发着精纯平和的能量,稍稍驱散了山脉的沉重力场和诡异寒气,这恐怕是此地能形成聚集点的关键原因。
“黑山坊市…哼,倒是会找地方。”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楚渊循声望去,只见三名身穿统一暗红色服饰、袖口绣着一枚狰狞鬼首的修士,正聚在一起。为首者是一名面容枯槁的老者,气息赫然达到了灵海境后期,正是楚渊之前感知到的那位!他身后两人也是中期修为,眼神凶戾。
“地煞殿的人!”洛雨瞳孔一缩,传音中带着一丝寒意。地煞殿的服饰标志,她绝不会认错。
“看来地煞殿也对‘圣墟’志在必得。”楚渊眼神微冷。这些人的出现,意味着此地的水比想象中更深。
除了地煞殿,坊市中还有几拨人也显得格外醒目:
一拨人身穿兽皮,气血旺盛,身旁跟着驯服的狰狞战兽,应是专修御兽之道的万兽山弟子。
另一拨人则衣着华贵,举止间带着一股傲气,腰间玉佩闪烁着符文光芒,像是精通阵法炼器的玄机阁门人。
还有几个独行客,气息或凌厉如剑,或诡秘如雾,显然都不是易与之辈。
楚渊和洛雨暗中观察,凝神倾听周围的交谈碎片。
“……三日后,黑山核心的‘迷雾峡谷’屏障会周期性减弱,是进入‘圣墟’外围的唯一机会…”
“……听说这次‘圣墟’外围的‘化圣泉’喷发,若能得一口泉眼精髓,可洗筋伐髓,凝聚圣体根基!”
“……哼,机缘是好,也得有命拿!那迷雾峡谷里的‘蚀魂阴风’和‘幻影妖’,可不是闹着玩的…”
“……入场凭证呢?没有‘黑山令’,连峡谷都进不去…”
“……坊市东头那个老瞎子,据说手里有货,但要价黑得很…”
“黑山令”?“化圣泉”?“蚀魂阴风”?
一个个关键词汇入耳中,楚渊和洛雨对眼前的局势迅速有了清晰的认知。这是一个围绕“圣墟”入口资格和机缘的临时聚集点,充满了机遇,也遍布杀机。
“我们需要‘黑山令’。”楚渊沉声道。没有凭证,连参与争夺的资格都没有。
“嗯。”洛雨点头,“但不宜暴露身份,尤其不能引起地煞殿的注意。”
两人悄然退后,决定先摸清坊市的规则和那所谓“老瞎子”的底细。楚渊心中念头飞转,他得自刘琨和李家修士的储物戒中,倒是有不少灵石和材料,或许可以交易。但在这等险地,露财极易引来觊觎。
就在他们准备绕向坊市东头时,一个略带沙哑和戏谑的声音,突兀地在他们身后响起:
“两位朋友,面生得很啊。刚来黑山?要不要买份地图?童叟无欺,包管物超所值。”
楚渊身形微微一僵,缓缓转身。只见一个穿着破烂、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瘦小汉子,正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他手中晃着一枚不知何种兽骨制成的简陋骨片。
这汉子看似只有真元境修为,但楚渊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危险气息。而且,他们自认隐匿得极好,此人是如何发现他们的?
坊市的水,果然深不见底。
(第六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