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炼制麻沸散。
南木取麻叶藤的茎,用石臼捣出汁液,过滤掉残渣,留下澄清的绿水。
又找出 “眠花籽”—— 这是眠蚕花的种子,比蚕卵还小,却有极强的镇静作用,取十粒碾成粉;再加入 “醉鱼草” 的嫩叶,这草能让人昏沉,却无毒性。
将麻叶藤汁液倒入陶罐,置于微火上慢慢熬煮,待汁液浓缩成膏状,加入眠花籽粉和醉鱼草叶末,搅拌成糊状,放凉后凝固成块。
她用小刀将药块切成指甲盖大小的颗粒,装入瓷瓶,贴上 “止痛麻沸散” 的标签。
功效记在心里:取一粒溶于酒中或清水中,服用后半个时辰起效,能让人局部麻木,减轻剧痛,适合处理伤口、接骨等,药力持续一个时辰,过后无头晕等后遗症。
最后,她又采了 “润肺草” 和 “陈皮花”,前者叶片能止咳,后者花瓣可化痰,两者混合煮水,治咳疾。
将这些成药分门别类包好,南木看着灶台上一溜排开的药罐、瓷瓶,从致命的毒药到救命的良药,竟都是出自这方药田。
她忽然明白,药本身无善恶,全看用在何处 —— 毒能护身,药能救人,两者兼备,才能在这波谲云诡的异世站稳脚跟。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南木将制作的全部成药收好,又装了三水囊灵泉水,装了一布袋吃食,两手紧紧抓着几个袋子在心里默念着“出去。”
再睁开眼,就躺在西跨院冰冷的床上,而身旁除了吃食、水,还有十几瓶各种标签的药。
此时,小翠也早就从新院子回到了西跨院,在项嬷嬷脚头睡得正香。
南木悄悄起床,将东西一一收好,只是这西跨院太穷酸了,没几件像样的家具,还真没地方藏东西。
不一会窗外传来王府早起洒扫的动静,南木叫醒项嬷嬷和小翠,主仆三人又开开心心吃了一顿美味的早餐。
连续几日的灵泉水滋润,加上鲜肉包、鲜菜包、馒头、新鲜的水果管饱,西跨院的主仆三人像是被春雨浇过的草木,渐渐舒展开来。
项嬷嬷的咳嗽早好利索了,原先总佝偻着的背也挺直了,清晨扫院时,手里的扫帚挥得都有了力气。
她那咳了两年的老毛病,本以为这个冬天会更加严重,却被灵泉水悄无声息地压了下去,连带着心口的闷痛都没了踪影,南木备好的润肺草药,终究是没派上用场。
小翠变化更大,脸蛋上终于有了点红晕,不再是先前那副菜色。
常年冻得青紫的手脚褪了层皮,新长出来的皮肤透着健康的粉,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去大厨房 “争讨” 吃食时,嗓门都比往常亮了三分。
南木自己更是脱胎换骨,原先蜡黄的脸色变得白皙透亮,眼神清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举手投足间,那股子痴傻气早已荡然无存,只剩沉静从容。
就这样又安静的过了三天,每天小翠会偷偷溜出去,将南木制作的药丸、药粉、药膏带给小意,让她拿去药房售卖。
这日清晨,王府里忽然热闹起来,马蹄声、人语声混杂在一起,从远处的正厅一直传到西跨院的墙根下。
原来是镇南王苏恒奉命要前往百里外的南大营兵营练兵,这次王爷还带上大儿子苏琰一起去军营历练。
项嬷嬷放下扫帚,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眉头微微蹙起。
“听说王爷去南大营练兵,得去个把月呢。”项嬷嬷回屋对小姐说。
小翠刚从大厨房回来,手里的食盒晃了晃,里面传出骨头碰撞的脆响 —— 今日运气 “好”,管事的扔给她半只啃剩的鸡架子,还有些带壳的糙米。
她撇撇嘴:“可不是嘛,老夫人带着各院的夫人、小姐都去门口送行了,二夫人还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了呢。”
南木坐在窗边,手里摩挲着那本《南氏秘脉经》,闻言淡淡一笑:“镇南王是武将,去兵营是常事,她们演这出,不过是做给王爷看。”
外面的喧嚣越来越盛,唯独西跨院安静异常,墙头上的枯草在风里轻轻晃,屋檐下的麻雀蹦跳着啄食,仿佛这满府的热闹都与这里无关。
“小姐,咱们也去送送吗?” 小翠有些犹豫,她总觉得小姐也应该去讨好王爷。
“不必。” 南木合上书,目光落在院门口,“咱们这西跨院,本就是被遗忘的地方,我一个傻子,此刻凑上去,反倒让她们厌弃。”
她心里清楚,镇南王对她这个 “痴傻” 的女儿从未放在心上,去了也是自取其辱,不如安守本分,藏好锋芒。
项嬷嬷点点头:“小姐说得是。咱们安分守己,反倒让那些人抓不到错处。”
小翠想想也是,把鸡架子倒进破瓦盆里,打算中午炖锅汤 —— 就算是吃剩的骨头,洗干净炖得久了也能出点油水。
她一边拾掇,一边念叨着刚才在大厨房的遭遇:“今儿王管事故意刁难,说咱们西跨院一个傻子,不配吃白米,还把糙米换成了带壳的,还说要是不服,就让咱们自己去找王爷理论。我跟他吵了两句,他还推了我一把呢!”
“没受伤吧?” 南木抬头看她。
“没事!” 小翠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淡淡的红印,“我才不怕他!等咱们以后好了,看我怎么臊他!”
项嬷嬷在一旁叹气:“这王管事是二夫人的远房表亲,向来狗仗人势,往后去领东西,还是少跟他争执,免得吃亏。”
南木没说话,指尖在书页上轻轻点着。王管事的刁难,不过是二夫人授意的冰山一角。
镇南王一走,这王府里,便是二夫人说了算,往后的日子,怕是更不会让她们安生。
正想着,外面的喧嚣渐渐平息,想来是镇南王的队伍已经出发了。
王府里又恢复了平静,却透着种不同寻常的压抑,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南木站起身,走到院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远处的影壁旁,几个婆子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见西跨院毫无动静,又悻悻地缩回了头。
“有人在盯着咱们呢。” 南木转过身,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这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那咱们怎么办?” 小翠握紧了拳头。
“不怕,有这个。” 南木指着小翠带回来的一长一短两把刀。
又吩咐小翠,“你照旧去大厨房,该争的还是要争,别让人看出咱们怕了。小意那边,新买的下人该领回来了吧?让她好好调教,今晚我去瞧瞧。”
镇南王走了,对旁人来说或许是少了管束,对她而言,却是少了层顾忌。
有些计划,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悄悄铺开。
项嬷嬷看着南木沉静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家小姐早已不是那个需要她护着的孩子了。
她的眼神里藏着山,心里装着棋,这深宅大院的风雨再烈,她也能稳稳地立在那里,等着反击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