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握紧玉佩,指尖被硌得生疼,心里却像被什么堵住了,闷得喘不过气。
原来外祖早看出王府的狼子心,无奈自家女儿恋爱脑,南依小姐性格太温顺,没有防人之心,更没有后宅争斗手段。
“小姐…… 您要…… 要藏好……” 项嬷嬷的眼睛半睁着,望着屋顶的房梁,像是在看很远的地方,“等…… 等过段时间…… 再…… 再做打算…… 南家的东西…… 不能…… 不能落在她们手里……”
南木再也忍不住,眼泪 “啪嗒” 掉在项嬷嬷手背上。那手背冰凉,还沾着未干的血渍,让她的心疼得像被刀割。
在项嬷嬷断断续续叙述中,南木终于弄清楚,原来三天前,南木她们的马车刚转出王府角门,西跨院的门就被 “哐当” 一声踹开。
李嬷嬷叉着腰站在院里,身后跟着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奴仆,手里拎着木棍,气势汹汹的闯进西跨院。
李嬷嬷斜着眼,嘴角撇出一抹冷笑:“项婆子,二夫人丢了支赤金嵌宝的钗子,有人看见是你偷了!”
她说着扬了扬手,“给我搜!犄角旮旯都别放过,搜出钗子,重重有赏!”
奴仆们如狼似虎地冲进屋里翻箱倒柜,衣柜里的旧衣被扔得满地都是,妆匣里的碎银铜板被倒在桌上叮当作响。
连床底下的破木箱都被拖出来,里面是一只夫人给小姐缝的布偶,被她们翻出来丢在地上用脚踩,这是夫人留给小姐唯一的念想了。
项嬷嬷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去要跟李嬷嬷理论,却被两个仆妇死死按住。
“你们不能动这个!这是我家小姐的东西!”
项嬷嬷挣扎着,花白的头发散乱下来,被仆妇推得一个趔趄,撞在廊柱上。
李嬷嬷慢悠悠地踱步到她面前,用指甲戳着她的额头:“你家小姐?哪个小姐?哦 —— 你是说那个去了万象寺的傻子三小姐?”
她嗤笑一声,声音尖得像针,“我劝你趁早死了心,那傻子只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项嬷嬷扑向李嬷嬷,又被几个仆妇推倒在地。
李嬷嬷一脚踩在项嬷嬷手背上,“什么意思?听不懂人话呀?就是那个傻子再也回不了王府了,一个傻子,实在是浪费王府粮食,还有你,识相点,乖乖交出南府的东西。”
奴仆们搜了半天,除了些旧衣,连点像样的值钱东西都没找到。
一个管事模样的奴仆跑出来,对着李嬷嬷摇头:“嬷嬷,这院里穷得叮当响。”
李嬷嬷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睛在院子里扫来扫去,最后落在墙角那片杂草丛生的空地:“屋里没有,就给我往地下找!我就不信南家暗中没给这个傻子留点东西!”
奴仆们立刻拿起铁锨,在院子里挖了起来。
泥土飞溅,到处被铲得乱七八糟,连项嬷嬷种的几株青菜都被连根拔起。
项嬷嬷看得目眦欲裂,猛地挣脱仆妇的钳制,扑过去抱住李嬷嬷的腿:“你们这群强盗!”
“老不死的!” 李嬷嬷恼羞成怒,扬手就给了项嬷嬷两个耳光。“啪!啪!” 两声脆响,在院子里回荡。
项嬷嬷被打得头晕眼花,嘴角立刻渗出血丝,李嬷嬷还不解恨,又命仆妇继续打。
一个身材肥硕的仆妇拿起地上一块砖头,砸向项嬷嬷,项嬷嬷躲避不及,砖头砸在后腰上,一阵刺痛。
突然,一个仆妇在杂草堆里翻出个油纸包,喊了起来:“嬷嬷!这儿有东西!”
李嬷嬷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仆妇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四个白面馒头,还有个小瓷瓶,瓶身贴着 “愈伤膏” 的标签。
这是南木临走前特意留给项嬷嬷的,就因为怕被发现,特意用油纸包了藏在杂草里。
“好啊!” 李嬷嬷拿起馒头,捏得变了形,“原来是偷了府里的白面!还有这药膏,还说不是偷的,凭你们,也配用这么好的药膏?现在人赃并获,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项嬷嬷气得浑身发抖:“那是小翠在外面买的!不是偷的!”
“你们买的? 这么说,你们还偷藏了银子?”
李嬷嬷冷笑,抬脚把馒头踩碎,“来人,给我打!让她清醒清醒,什么叫规矩!”
几个仆妇立刻围上来,对着项嬷嬷又拳打脚踢。
项嬷嬷年事已高,哪里禁得住这般折腾,很快就被打得蜷缩在地上,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喊着:“小姐…… 小姐会回来的……”
李嬷嬷看着被打得浑身是血的项嬷嬷,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又瞥了眼被翻得乱七八糟的院子,啐了口唾沫:“晦气!我们走!”
奴仆们跟着她扬长而去,临走前还不忘把桌上的几个铜板揣进自己兜里。
院子里只剩下满地狼藉,还有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项嬷嬷。
也不知过了多久,项嬷嬷挣扎着爬起来,一步一步移到床上。
她望着屋顶,哽咽着说:“南老爷,你的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小姐……小姐, 你一定要回来啊…… 嬷嬷等着你……”
南木和小翠听着嬷嬷的讲述,怒火中烧。
好,好得狠,南木在心中发誓,为了原主,也为了自己,总有一天,她要跟她们一笔笔清算这些账。
南木眼眶通红:“嬷嬷,您跟我们走吧。”
项嬷嬷缓缓摇头,咳了两声,“老奴在这儿…… 还能…… 帮你们打探王府消息…… 小翠…… 你要照顾好小姐……”
小翠听得眼泪直流:“嬷嬷放心,小翠一定照顾好小姐!”
项嬷嬷笑了,那笑容比哭还让人心酸。
南木再也忍不住,三人紧紧抱在一起暗自痛哭。
“嬷嬷……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一定会接你出去!”
项嬷嬷缓了好一会儿,才攒够力气继续说,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残叶。
“昨儿…… 昨儿傍晚…… 府里一阵乱…… 大小姐二小姐…… 回来了……” 她顿了顿,喉间涌上腥甜,用力咽了下去,“独独…… 没见着小姐你…… 老奴的心…… 一下子就悬到了嗓子眼……”
“我…… 我爬到前院…… 想找二夫人问问……” 说到这儿,她嘴角扯出抹苦涩的笑,脸颊的肿痕被牵扯得发疼。
“刚到垂花门…… 就被李嬷嬷看到…… 她……见了我就骂…… 抬手就给了老奴几个耳光……”
“后来才知道……” 项嬷嬷喘着气,眼神里闪过一丝急切,“大小姐二小姐…… 都受了伤…… 府里请了…… 请了宫里的御医…… 下人们偷偷议论…… 说…… 说是万象寺走水…… 火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