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李奥觉得今天自己一定是踩了巨型狗屎运,还是闪着金光的那种。他强压着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一边保持着直播,一边引着沈跳跳这支“惊世骇俗”的队伍向前走,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直播间人数正以惊人的指数级疯狂飙升,叮咚作响的打赏提示音密集得如同除夕夜的鞭炮,几乎没给他留一丝喘息的空隙。
【主播快!让他们自我介绍!我等不及了!】
【那个最帅的僵尸小哥哥看镜头了!啊啊啊他眼神好空灵!像是看透了红尘!】
【旁边那个大块头,这肌肉线条,这气势,看起来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后面那个在干嘛?对着售货机发呆?】
【还有那个仰望天空的,姿势好哲学!】
李奥被这汹涌的弹幕催得心花怒放,从善如流地将手机镜头稳稳对准了风格迥异的四大僵尸,凑近沈跳跳,用尽可能自然的语气问道:“美女,你这几位朋友……个个都是人才,不给大家详细介绍一下?”
沈跳跳正全神贯注地感知着那若有若无的“宝贝”方位,闻言头也没回,随口应道:“哦,他们叫阿萌、阿莽、阿抠、阿呆。” 简洁得令人发指。
为了更直观地“指路”,也为了找个由头跟这些“特效演员”互动,李奥掏出了自己昂贵的智能手机,麻利地打开了导航软件,递给看起来最“正常”、最像人类的阿萌:“哥们,帮我看下地图,确认下咱们现在具体在哪个位置?”
阿萌的永恒迷路,即刻上演。
阿萌僵硬地接过那闪烁着科技光芒的物件,低头看向屏幕。那不断跳跃闪烁的光点,那纵横交错、蜿蜒曲折的线路图,像是一张充满恶意的天罗地网,瞬间捕获了他空洞的眼神,并在其中注满了巨大的、几乎要溢出来的迷茫。他伸出略显僵硬、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屏幕上划拉了几下,试图理解这抽象的信息。接着,他开始像个上了发条的人偶般,抱着手机原地缓缓转圈,试图将屏幕上那个不断调整方向的箭头与自己脚下所站的大地、眼前所见的景物一一对应起来。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他越转越晕,方向感彻底崩盘,最后竟捧着手机,直勾勾地对着路边一棵枝繁叶茂的绿化树,发出了短促而充满困惑的:“啊……啊?”仿佛在质问这棵树为何与地图上的标识不符。直播间瞬间笑疯:【哈哈哈人体指南针彻底失效!】【这迷茫的小表情,演技炸裂!】【我宣布,阿萌是本届路痴大赛总冠军!】
阿莽的“轻轻”一拍,震撼全场。
就在这时,路边一个巨大的、印着某位当红女星精致笑脸的广告牌,因其体积略微挡住了前行的去路。阿莽觉得这铁疙瘩有些碍事,便默不作声地走上前,伸出那蒲扇般大小、布满无形力量的大手,想把它“轻轻”推开,为队伍清出空间。
“咔嚓——哐当!嗡——”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骤然响起!那广告牌看似坚固的铁质支架,在阿莽那“轻轻”一拍之下,如同脆弱的饼干般应声断裂、扭曲!整个广告牌轰然倒塌,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巨大的声响引得远处路人纷纷侧目。而完成这一切的阿莽,还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对着李奥的直播镜头,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搞定收工”的憨厚(?)表情,甚至微微点了点头,仿佛在等待表扬。直播间的弹幕静止了一瞬,随即如同海啸般爆发:【??????】【卧槽!!!!徒手拆广告牌?!】【这尼玛是真实存在的力量吗?!】【道具组出来挨打!这特效做得太真了吧!】【主播快说,这特效多少钱一帧?!预算爆炸啊!】
阿抠的持久战,僵持不下。
路过一个闪烁着各色饮料图标、看起来无比诱人的自动售货机时,沈跳跳觉得有些口渴,便很自然地指挥负责“财务”的阿抠去买几瓶水来。阿抠领命,立刻蹬到售货机前,他那犀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玻璃后面那些商品下方闪烁的价格标签,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怀里紧紧揣着的那几颗被他视若珍宝、当做“钱”的彩色玻璃珠。他陷入了长久的沉思。首先,他尝试着将一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珠塞入那个狭小的投币口,毫无疑问地失败了。接着,他开始对着售货机比比划划,手指在空中虚点,仿佛在计算着如何用怀中这有限的几颗“货币”,撬动最大量的“物资”。他甚至微微俯身,对着冰冷的机器面板,发出了低沉而富有韵律、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仪式的、意义不明的“嘶嘶”声,试图与这台铁皮柜子进行一场关于价值的“谈判”。直播间观众看得目瞪口呆:【他在干嘛?跟机器砍价?!】【这抠门人设也太坚持了吧!影帝级表演!】【快给他水啊!我出钱!我打赏!别为难孩子了!】
阿呆的哲学沉思,境界升华。
而队伍另一侧的阿呆,则被旁边一根老旧电线杆上贴着的一则皱巴巴的“无抵押贷款,快速到账”小广告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凑得极近,鼻尖几乎要贴上那粗糙的纸张,用极其缓慢、仿佛每个字都需要斟酌万分的语速,一字一顿地念着上面的宣传语:“急……您……所……急……解……您……所……忧……” 念完后,他像是被某种深奥的真理击中,猛地退后一步,仰起头,望向被高楼切割成一片不规则方块、显得有些压抑的天空,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沉思。他喃喃自语,声音缥缈:“欲望……的……提前兑现……以……未来的……枷锁……为……代价……此乃……现代……文明的……根本……悖论……” 直播间彻底沸腾:【???】【大师!我悟了!】【瞬间觉得我的网贷不香了!】【这节目效果真是拉满了!】【这团队到底是从哪个顶级精神病院……啊不,艺术院校跑出来的?!太有才了!】
沈跳跳看着各忙各的、行为模式一如既往稳定发挥的家人们,觉得眼前这一幕再正常不过,甚至还觉得他们今天表现挺乖巧。她不耐烦地回头催促看得目瞪口呆、表情管理几乎失控的李奥:“别管他们了,快带路啊!我感觉宝贝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而此刻的李奥直播间,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狂。所有的观众都坚定不移地相信,这绝对是某个不差钱的顶级团队倾力打造的电影级特效大片,或者是一场史无前例、剧本和演员演技都已然登峰造极的街头行为艺术!打赏金额如同坐上了火箭,不断突破平台的历史记录,各种昂贵的虚拟礼物几乎糊满了整个屏幕。李奥看着那不断滚动的天文数字,脸因极度激动和兴奋而涨得通红,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顾清弦默默地跟在队伍最后面,看着这彻底失控、宛如脱缰野马般的场面,再低头看看自己手机上那个同步直播界面里,如同海啸般汹涌而过、几乎看不清内容的弹幕和那持续不断、令人心惊肉跳的打赏提示。他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了——他们这支奇葩的队伍,想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保持低调,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做得到了。
“诡异少女与她的崩坏天团”之名,正以光速,伴随着无数尖叫、吐槽和哲学思考,疯狂传遍网络的每一个角落,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