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暴雨为饵
那一行白色的字符，静静地躺在加密通讯频道的对话框里，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瞬间刺破了工作室里因计划得逞而升腾起的燥热空气。
“暴雨，只是为了掩盖真正的风眼。”
潘子脸上的兴奋和激动瞬间凝固，他凑过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声，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哥……这……这是谁发的？什么意思？”
严景行没有回答。
他盯着那行字，大脑中那座名为“记忆宫殿”的庞大建筑，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无数的数据流、人物关系图、事件模型，像决堤的洪水般奔涌、碰撞、重组。
对方能精准地在他下单的瞬间，将信息发送到这个他自认为绝对安全的频道，这本身就说明了三件事。
第一，对方拥有与他不相上下的技术能力，甚至在某些领域更强。
第二，对方清楚地知道他的存在，并且一直在暗中观察。
第三，对方的目的不明。这既可能是一个善意的提醒，也可能是一个更深、更致命的陷阱。
“风眼……”严景行喃喃自语，他的瞳孔中，倒映着窗外狂暴的雨幕，但视线却仿佛穿透了这片水汽，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风暴的中心，往往是最平静的。
但那份平静，也孕育着最恐怖的毁灭之力。
“哥，我们是不是中计了？”潘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声音都有些发颤，“要把单子撤了吗？这杠杆太高了，要是方向反了，我们……”
“不撤。”
严景行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他猛地转身，在巨大的电子屏上飞速操作起来。沪市的地图、赵氏集团的产业分布图、陆家嘴区域的实时监控画面……无数窗口被调出，又被瞬间关闭。
“如果我是设局的人，我会怎么做？”严景行像是在问潘子，又像是在问自己，“暴雨淹没东陆港，引发巨额保险索赔，重创安泰财险，进而打击赵家的股价。这个逻辑链是成立的，而且正在发生，无法逆转。我的做空，方向没错。”
“那……那风眼是什么？”潘子彻底糊涂了。
“诱饵。”严景行的手指停在了一张陆家嘴金融区的网络基础设施分布图上，“东陆港的灾难，是一个巨大且足够真实的诱饵。它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赵家兄弟、市场投资者，也包括……我们。”
他的大脑中，一条全新的逻辑链正在飞速形成。
暴雨，导致城市交通瘫痪，电力供应不稳，网络信号波动。
赵家内斗，导致集团内部指挥系统混乱，人心惶惶。
天灾，人祸。
这是物理层面的完美掩护。
“当所有人都抬头望着天，担心房子会不会被淹的时候，谁会注意到脚下的地基正在被人挖空？”
严景行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建筑上——“申城联合数据中心三号楼”。
“这是赵氏集团十年前租用的数据中心，五年前合同到期后，官方记录显示已经弃用。这里储存着赵氏集团最核心的客户资料、交易记录、以及……家族信托基金的所有底层数据。对外宣称数据已经全部迁移到了他们自己新建的‘赵氏云’，但……”
“但是什么？”
“我曾经入侵过‘赵氏云’，它的防火墙固若金汤，但它的数据架构，却像一个华丽的空壳子。”严景行的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他们迁移了大部分日常运营数据，但最核心、最见不得光的那些东西，一定还藏在这个被废弃的‘老巢’里。用物理隔绝的方式，实现最高级别的安全。”
潘子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趁着这场暴雨，端了赵家的老巢？”
“不是‘想’，是‘正在’。”
严景行调出了三号楼附近的几个监控探头画面，因为暴雨和线路问题，画面信号极差，布满了雪花和条纹，但依然能隐约看到，一辆伪装成电力抢修工程车的厢式货车，正静静地停在大楼的地下入口处。
在这样的天气里，一辆抢修车，再正常不过了。
“赵立群被我逼到了绝路，他那个神秘的‘盟友’不可能坐视不管。与其被赵立信清算，不如……一把火把账本全烧了，甚至，更彻底一点。”
严景行闭上眼睛，超算大脑的推演已经接近终点。
“他们会利用这场混乱，物理入侵数据中心，不是为了销毁数据，而是为了植入一个后门，一个能彻底掌控赵家所有资金流向的‘钥匙’。等到明天开盘，赵立信在董事会上发难，他们就会引爆这个‘钥匙’，在市场上制造一场前所未有的混乱，趁机完成对赵氏核心资产的最终收割。”
潘子听得头皮发麻，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参与一场金融复仇，而是在看一部谍战大片。“那……那发消息给我们的人是谁？是那个神秘盟友？他为什么要提醒我们？”
“或许，他不是在提醒我们。”严景行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是在邀请我们。”
“邀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或许，他还想找一个‘弹弓’。”严景行重新睁开眼，眼中再无一丝迷茫，只剩下猎人般的兴奋与残酷，“一个能把蝉、黄雀、甚至整棵树都打烂的弹弓。”
对方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看到了一个比做空安泰财险，大十倍、百倍的机会。
“潘子。”
“在！哥！”
“还记得我们上次从海外军火商那里弄到的那套‘蜂巢’系统吗？”
潘子一愣，随即脸色发白：“哥，那玩意儿可是……可是非法的！我们说好只用来看家护院，不到万不得已……”
“蜂巢”系统，一套小型的、军用级别的区域网络干扰与劫持设备。它可以在短时间内，制造一个独立的、与外界物理隔绝的局域网，并强行接管区域内所有的无线信号。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严景行指着屏幕上的那辆工程车，“他们以为暴雨是他们的掩护，那我们就把这场雨，变成他们的牢笼。”
他看向潘子，眼神里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
“我要劫持他们的‘钥匙’，在他们收割赵家之前，先把他们收割了。”
潘子的嘴巴张成了“o”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觉得严景行一定是疯了。这已经不是在玩金融，这是在抢银行，还是在抢正在抢银行的劫匪手里的枪。
“别愣着了。”严景行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准备设备，我们的时间不多。记住，穿上你那身外卖服，伪装成被暴雨困住，去数据中心大楼屋檐下躲雨的倒霉蛋。”
潘子咽了口唾沫，看着严景行那张写满了“玩把大的”的脸，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他苦着脸，从衣柜里拿出那套刚脱下没多久，还带着潮气的蓝色骑手服。
“哥，我能不能问一句……”
“问。”
“万一……我是说万一，咱们玩脱了，下半辈子是不是得在缝纫机上度过了？”
“不会。”严景行头也不回地盯着屏幕，双手在键盘上化作残影，“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报警。”
ps：这个神秘的“邀请者”究竟是谁？严景行这招“黑吃黑”能成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