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17章：魔鬼的凝视
废弃的厂房里，那行血红色的字，像一道刚刚烙下的伤疤，灼烧着两人的视网膜。
【你，被锁定了。】
没有声音，没有威胁，只有这句冰冷的宣判。它比“幽灵”之前任何一句扭曲的电子音，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我操！”
潘子一声怪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从地上弹了起来。他手脚并用地爬到窗边，掀开蒙尘的破布帘一角，紧张地向外窥探。外面是死寂的、被月光浸泡的钢铁坟场，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但这比什么都有更可怕。
“哥……哥……他们……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是这个电话？还是网络？”潘子连滚带爬地回到严景行身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们要来杀我们了！肯定的！电影里都这么演的！先发个预告，然后杀手就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惊恐地抬头看了看锈穿了顶的房梁。
严景行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那行字，仿佛要把它刻进自己的瞳孔里。他的“超算大脑”在这一瞬间，已经停止了对金融市场的所有分析。那无数条代表资金流动的K线、数据流，瞬间坍缩、重构，变成了一幅全新的三维模型。
——废弃第二钢铁厂，占地面积三百七十亩，厂房三十二座，办公楼两栋，废弃铁轨四条，围墙总长三点二公里，出口三个，监控探头……零。
这是他选择这里的原因，绝对的物理隔绝。
但现在，这成了他们的囚笼。
“不是网络。”严景行终于开口，声音出奇的平稳，“我们的物理地址是隔绝的。如果是网络追踪，他只会攻击我们的账户，而不是发这行字。”
“那是……手机？”潘子指着地上那部黑色的手机，像是指着一条毒蛇。
“有可能。”严景行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僵硬的四肢，“也可能，从我们进城西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盯上了。赵家的地盘，我们太小看他们了。”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一道道指令在脑海中闪过。
“对方拥有远超普通人的技术能力和情报网络。”
“‘锁定’意味着对方对我们的位置有实时、精准的掌握。”
“目的不是线上威胁，是线下清除。”
“预估对方行动队到达时间……十五到二十分钟。”
“潘子！”严景行陡然提高了声音。
“啊？！”潘子一个激灵。
“收东西！电源、信号放大器、电脑！一样都不能少！十秒钟之内，全部搬上车！”严景行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拔掉了自己笔记本的电源，动作快如闪电。
“哥！还管这些破烂干嘛！跑路啊！”潘子急得快哭了。
“这些是我们的武器！”严景行低吼道，“没有它们，我们就是两只没牙的老鼠！快！”
潘子的求生本能战胜了恐惧，他手忙脚乱地开始拔线、装包。那台笨重的信号放大器，此刻在他手里轻得像一块泡沫。
“嗡——嗡——”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的引擎轰鸣声，隐隐约-约地从远处传来。不止一辆车。
严景行的瞳孔骤然收缩。
“来不及了。”他一把抢过潘子手里的设备包，扔进五菱宏光的后车厢，然后将潘子整个人塞进了副驾驶。
“哥！他们比导航都快啊！”潘子系安全带的手抖了三次都没插-进卡扣。
严景行跳上驾驶座，没有去拧钥匙，而是先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了副驾的仪表台上，连接上备用电源。
血红色的字依然在屏幕上燃烧着。
“开车啊哥！等他们来给我们签名吗？”
严景行没理他，手指在触摸板上飞快地滑动。他侵入了之前攻破的财经媒体后台，没有再发新闻，而是调取了后台的访问日志。
海量的数据流一闪而过。
他要找到“幽灵”的蛛丝马迹。既然对方能锁定他，那必然在某个地方，留下了痕迹。
“找到了。”严景行的目光定格在一串Ip地址上。这个地址，在他推送那篇St股揭露文章后，曾以非正常的高频次访问后台，试图夺回控制权。
“超算大脑”瞬间启动，将这个Ip地址进行反向追踪和地理位置解析。
结果，让严景行的心沉了下去。
地址指向的，不是国内任何一个城市，而是一个位于北欧的、戒备森严的私人服务器集群。
“幽灵”，根本不在国内。
那现在外面这些人是谁？
“嗡——嗡——嗡——”
引擎声越来越近，仿佛一群钢铁巨兽，正在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雪亮的车灯，已经穿透了厂房的窗户，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投下了一道道狰狞的光柱。
“哥！别研究了！再不走我们就要被人包饺子了！”潘子几乎是在哀嚎。
严景行深吸一口气，拧动了车钥匙。
五菱宏光那熟悉的、朴实无华的引擎声，在这片肃杀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点滑稽。
“坐稳了。”
话音未落，严景行一脚油门踩到底。
五菱宏光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猪，发出一声咆哮，猛地向前窜出，撞开了锈蚀的铁皮大门，冲进了月光下的废墟。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潘子前一秒还提在嗓子眼的心，下一秒直接沉进了无底深渊。
在他们前方，通往厂区外的唯一一条主干道上，八辆黑色的、型号统一的奥迪A6，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彻底封死了他们的去路。
车灯全部打开，上百道强光汇聚在一起，将这辆小小的五菱宏光照得如同白昼。
潘子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透过指缝，他看到那些奥迪车的车门同时打开，一个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壮汉走了下来，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钢管。
“哥……这阵仗，是赵家哪个少爷出门忘带纸巾了吗？”潘子绝望地说道，声音里带着哭腔，“完了，这下真完了。咱们这是捅了A6的窝了。”
严景行死死地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的大脑在疯狂计算。
对方没有用枪，说明不想把事情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他们的目的，大概率是抓人，或者……制造一场“意外事故”。
硬闯，五菱宏光会被瞬间撕成碎片。
后退？
严景行看了一眼后视镜，另外几辆奥迪已经从后面包抄过来，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天罗地网。
“潘子。”严景行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哥，有啥遗言你快说，我记性好，下辈子一定帮你带到。”
“把手套箱里的东西拿出来。”
潘子一愣，手忙脚乱地打开手套箱，里面只有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他打开一看，是一块板砖。
“……”潘子沉默了，“哥，我承认这玩意儿是咱们劳动人民最顺手的兵器，但对面是奥迪A6车队，不是街边小混混。我们拿着这个下去，会不会有点……不够尊重他们？”
“谁让你下去了？”严景行瞥了他一眼，目光重新投向前方那片钢铁丛林般的废旧厂区，“看到我们右手边那栋三层厂房了吗？”
潘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栋墙皮大半脱落，露出红砖的破败建筑，一楼的几个大窗户，玻璃早就碎光了，只剩下黑洞洞的窗口。
“看到了，风水不错，挺适合当咱们的埋骨地。”
“那栋厂房的承重墙，在当年建设时，因为偷工减料，用的是劣质水泥。”严景行的声音像是在背诵一段枯燥的报告，“尤其是东南角，连接着一个废弃的锅炉房，结构最不稳定。”
潘子没听懂：“所以呢？”
严景行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疯狂的笑意。
“所以，”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坐稳了，潘子。”
“我们去创造一个……新的出口。”
没等潘子反应过来，严景行猛地向右打死方向盘，油门再次踩到了底！
五菱宏光像一头脱缰的疯牛，放弃了道路，直接冲上了旁边的荒地，朝着那栋三层厂房的东南角，悍然撞了过去！
“哥！你疯了啊！！”
潘子的尖叫声，被引擎巨大的轰鸣和即将到来的、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彻底淹没。
ps：用五菱宏光撞塌一栋楼，严景行能成功为自己开辟一条生路，还是会直接和潘子一起被埋在废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