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载终端的屏幕在叶尘掌心微微发烫。他盯着那串跳动的频段数值，手指滑过波形图边缘，将一段三秒的异常波动截取下来。车窗外的城市灯火一排排掠过，苏婉儿正低头整理交接文件，林悦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车厢里只有空调低沉的送风声。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那段信号数据加密后传进了私人服务器。
回到临时指挥节点——苏家外围一栋不起眼的公寓楼三层，叶尘脱下外套搭在椅背，直接接入主控台。屏幕上迅速调出过去七十二小时的物流监控日志。七辆运输文化展具的车辆，在抵达、中转、返程途中，都曾被同一类设备远程扫描过GpS模块。操作手法干净利落，没有触发任何警报，但轨迹记录显示，每次扫描间隔恰好卡在安防系统轮询间隙的0.8秒内。
这不是巧合。
他点开通讯录最底层一个从未拨出的号码，接通后只说了一句：“更换东岭镇数据中心的密钥协议，用三级跳转链路，明早六点前完成。”对方应了一声便挂断。
苏婉儿跟进来时，看到的是他站在投影墙前静默的身影。她放下包，轻声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展会结束了。”叶尘回身，语气平稳，“可有些东西，才刚开始。”
林悦随后也到了，手里提着便携终端。“刚做完最后的数据归档，AR程序运行日志一切正常，用户反馈评分很高。”她顿了顿，“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对。”
叶尘没答。他打开系统界面，输入指令，界面上浮现出“暗影契约系统”的蓝色徽标。积分余额显示为482。他确认无误后，选择【情报洞察术】，勾选一级扫描范围——隆盛城东区，持续时间十二小时，目标类型：隐蔽活动痕迹。
系统提示音响起：“消耗50积分，启动扫描。”
屏幕瞬间切换成热力分布图。城市地图上，原本平静的区域开始浮现淡红色斑点。三个交通枢纽出口附近形成微弱聚簇，两座数据中心外围出现断续的环形标记，最令人在意的是城东变电站南侧，一个持续二十四小时未移动的红点静静悬浮在那里。
“这不是普通的监控。”叶尘低声说，“他们在布网，不是冲着展品来的。”
苏婉儿皱眉：“要不要告诉父亲？如果真有外部势力渗透，苏家的情报网也能协防。”
“现在上报，只会打草惊蛇。”叶尘关闭投影，“我们掌握的只是碎片，连对方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旦动作太大，反而可能暴露更多弱点。”
林悦咬了下嘴唇：“可这么放着不管也不行啊。万一他们盯的是‘三融计划’背后的资源链呢？比如匠人名单、技术源码？”
“他们已经拿到了一部分。”叶尘调出另一组日志，“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有个伪装成志愿者的Ip访问过后台数据库，停留时间四十一秒，下载了漆艺工坊的工艺流程框架文档。防火墙没报警，因为权限认证是通过合法账号完成的。”
“内部人员？”苏婉儿声音压低。
“或者账号被盗。”叶尘摇头，“目前无法确认。但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
他走到控制台侧面，插入一枚黑色U盘，启动权限升级程序。家庭安保系统的主控节点将在今晚自动切换至独立加密通道，所有原定明日例行检查的设备巡检任务全部延后四十八小时。同时，他在系统后台设置了几道隐形追踪回路，一旦有人再次尝试读取敏感数据，反向定位程序会立即激活。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林悦问。
“等。”叶尘坐回椅子，“他们会再出手，只要他们还想深入。”
夜渐深。公寓外街道安静下来，楼道感应灯每隔五分钟亮起一次。苏婉儿看了眼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她犹豫片刻，对林悦说：“先回去吧，这里交给他。”
林悦点头，临走前回头叮嘱：“有情况一定叫我们。”
门关上后，房间只剩叶尘一人。他重新调出热力图，放大变电站南侧那个红点。位置精确到米级，却没有任何身份标识。他尝试用系统辅助分析其能量特征，结果返回“信号屏蔽等级c以上，无法穿透”。
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稳定。
忽然，屏幕右下角弹出一条新提示：东区某社区监控捕捉到一名男子在夜间接近文化展临时仓库，行为可疑。图像模糊，但身形轮廓与昨日某位工作人员高度相似。
叶尘立即调取该区域所有关联摄像头，发现此人曾在三天前以维修名义进入过漆艺材料存放点，登记信息为外包公司派遣。他翻查合作方名录，并无此公司备案。
他将图像上传至系统面部比对库，等待结果。
五分钟后，提示失败——目标面部被刻意遮挡，且使用了动态光扰技术干扰识别。
这不是普通探子能做到的事。
他又调出GpS扫描事件的时间轴，与这名男子的活动轨迹交叉比对。两者虽无直接重合，但在时间节奏上呈现出某种规律性呼应：每一次信号探测发生前约四十分钟，都会有类似身份不明者出现在不同关键设施周边。
像是踩点，又像是测试反应速度。
叶尘缓缓靠向椅背，目光落在系统界面上仍在闪烁的红点上。这些动作太克制，太精准，不像破坏，更像是评估。
评估这座城市的防御缝隙。
他打开通讯器，给一名长期潜伏在地下情报网的技术员发去指令：“查最近一周进出隆盛城的所有货运清单，重点排查伪装成文化物资运输的集装箱。我要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本不该在这里出现。”
发送完毕，他起身走到窗边。窗帘半掩，远处高楼顶端的航空警示灯一闪一灭。这座城市依旧灯火通明，人们沉浸在展会成功的余温里。
但他知道，有些视线，正藏在光的背后。
他转身回到屏幕前，重新启用“情报洞察术”，准备追加一次定向扫描。积分余额跳动了一下，从432变为382。
就在此时，主控台突然发出一声短促提示音。一条匿名数据包悄然抵达，来源未知，经过三层跳转，最终停留在缓冲区。
文件名只有一个字符：【7】。
叶尘盯着那个数字，手指悬停在确认键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