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盯着系统右下角那条尚未消失的提示，指尖在键盘边缘轻轻敲了一下。信号来源已被标记，追踪程序自动运行，但真正的威胁从来不在明处。
他起身走到控制台另一侧，调出权限管理界面，将原始技术文档全部转入加密隔离区。屏幕上跳出确认框时，他没有犹豫，输入二级验证密码。文件夹图标瞬间变灰，仅保留一份脱敏后的概要版本供内部查阅。
“从现在起，所有对外资料必须经过三重审核。”他转头对林悦说，“你负责建立文档流转日志，每一份发出的材料都要记录时间、接收方和内容摘要。”
林悦点头，立即打开新文档开始设置模板。她刚录入第一条规则，抬头问：“如果对方坚持要看详细参数呢？”
“那就让他们等。”叶尘声音平稳，“我们不是求合作，是筛选合作。能接受流程的，才是真有兴趣的人。”
苏婉儿坐在一旁，一直在翻看之前整理的企业名单。听到这话，她抬眼看向叶尘，“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启动正式接触？”
“先搭好架子。”叶尘走回主控屏前，点击新建群组，“国际合作响应专班，即刻成立。以苏家公益基金会为名义平台，下设法务支持、语言翻译、通信保障三个小组，七十二小时内完成人员配置和工作流程制定。”
林悦迅速记下结构框架，“基金会那边需要报备吗？会不会引起注意？”
“已经和苏铭通过话。”叶尘道，“他说只要不涉及大额资金流动，对外联络部可以临时增设。名义上是推动慈善项目交流，实际用途由我们掌控。”
苏婉儿合上平板，“那我需要什么权限？”
“全面接入。”叶尘操作终端，将她的账户升级至核心层级，“你是对外联络主代表，不只是传话人。你要让对方明白，站在他们面前的，是能做决定的人。”
苏婉儿呼吸微滞，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笔。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叶尘察觉到她的紧张，却没有安慰。他知道，真正的底气不是别人给的，而是在一次次应对中自己挣来的。
“来，先看一段视频。”他调出一段会议录像，画面里是一位德国企业高管在行业论坛上的发言，“听他的用词节奏，观察他回应质疑时的身体姿态。这些人习惯逻辑推演，不喜欢情绪化表达。你要让他们觉得，你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谈感情的。”
苏婉儿专注地看着屏幕，反复回放几个关键片段。林悦则在一旁整理出高频词汇表：效率、可验证、可持续、风险可控。
“我发现一个问题。”苏婉儿突然开口，“他们提到技术转移时，总会强调‘本地化适配’。是不是意味着，单纯输出成品不行，还得配合他们的生产体系？”
“没错。”叶尘露出一丝赞许，“所以我们的首封接触函不能只讲优势，还得展示落地能力。比如算法平台能否快速嵌入他们的控制系统，电池模组是否符合当地安全标准。”
他打开一封草拟中的邮件模板，逐句修改措辞。原本写着“我们愿意提供技术支持”，被他改为“我们可以协助完成技术迭代周期压缩百分之三十”。原句“期待贵方回复”也被替换为“建议两周内安排一次线上技术说明会”。
“语气要平，但立场不能软。”叶尘指着修改后的内容，“让他们感觉到，这不是请求，而是邀约。”
苏婉儿接过键盘，试着重写一段关于数据安全的说明。她原本用了“严格保护”这样的表述，叶尘摇头。
“换成‘所有跨境数据交互均采用端到端加密，并支持第三方审计接入’。”他说，“具体比模糊更有说服力。”
林悦看着两人来回调整文本，忽然想起什么，“那北欧那家企业呢？他们更看重环保认证，要不要单独准备一套说辞？”
“当然。”叶尘切换到另一份档案，“每个目标都要定制策略。德国人怕法律风险，我们就突出合规；北欧人在乎碳足迹，我们就提供全生命周期排放测算模型。”
他调出系统积分页面，消耗200点启用【多语言法律条款智能解析】功能。屏幕上很快弹出三国相关政策的核心要点对比图。红色标注的是禁止项，黄色是需审批项，绿色则是鼓励领域。
“德国限制外资控股关键技术公司，但允许技术授权合作。”叶尘指着其中一条，“这意味着我们不能参股，但可以通过服务费模式盈利。”
“北欧对进口产品有碳税附加机制。”林悦读着解析结果，“如果我们能在交付环节使用低碳运输方案，反而能成为卖点。”
“那就把物流合作也纳入预案。”叶尘补充道，“找几家本地绿色货运企业，提前签意向协议。”
时间一分一秒推进。三人轮流核对信息，不断修正细节。苏婉儿完成了第一版接触函，又进行了三次模拟对话演练。起初她语速偏快，叶尘提醒她放慢节奏，每说完一个重点停顿两秒，给人消化的时间。
“谈判不是抢话。”他说，“是你引导对方一步步走进你的逻辑。”
到了深夜，专班架构基本成型。法务组由基金会原有团队抽调两人加入，翻译组联系了高校外语系三位讲师支援，通信组则配备了专用加密线路和备用服务器。
林悦将所有背景资料汇编成册，命名为《首批目标企业应对指南》，并按敏感度分级归档。她最后检查了一遍附件权限设置，确认只有叶尘和苏婉儿能查看完整版。
“都准备好了。”她轻声说。
叶尘站在主控屏前，重新审视整个计划流程。从情报获取、风险评估、团队组建到沟通策略，环环相扣。他点击保存，将最终版《破局计划V1.0》锁定提交。
“明天上午十点。”他转身看向苏婉儿，“你将以苏家公益基金会国际事务负责人身份，发送第一封正式接触函。收件人是德国新能源企业的项目总监。”
苏婉儿深吸一口气，“如果他们不回呢？”
“他们会回。”叶尘说，“因为我们给了他们一个无法忽略的理由——缩短产品上市周期，同时降低合规成本。在这种时候，没人会拒绝确定性。”
林悦收拾好设备，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接近凌晨。她本想说早点休息，但看到叶尘仍站在屏幕前查看监控日志，便没出声。
苏婉儿打开随身包，取出笔记本电脑，开始最后一次校对邮件内容。她的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光标停在签名栏。
她抬头问：“署名该怎么写？”
叶尘走近几步，看着屏幕上的空白行。
“写你的名字。”他说，“然后加上职务——隆盛城国际合作事务协调人。”
苏婉儿点点头，一字一句地输入。
邮件正文下方，落款清晰可见。
她按下发送键的瞬间，系统提示音轻轻响起。
发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