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的脚尖刚触到裂缝边缘，一股冷得发麻的气流猛地从里面涌出，像是无数根细针扎进骨头。他没退，反而往前一压，整个人跨了进去。
苏璃月和萧红绫紧随其后。刚落地，四周的时间乱流就扑面而来，耳边响起低语，不是声音，而是直接钻进脑子里的记忆碎片——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跪着自断脊骨，还有人仰头大喊“我愿镇守万年”。
“这些……不是我们的记忆。”苏璃月咬牙，左肩那枚金色印记开始发烫，像被烙铁贴着皮肤烤。
萧红绫甩了甩手腕，体内那股新生的时轨感应忽强忽弱，方向全乱。“这地方不对劲，每走一步，我都觉得自己多活了一辈子。”
叶无痕抬手，双瞳中金红星系缓缓旋转，银光洒开，将三人罩住。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一碰上光晕，立刻被扯碎、吸走，化作缕缕黑烟钻进他眼里。
“别管听到了什么。”他说，“往前走就行。”
前方空间扭曲得厉害，空气像水波一样荡漾。苏璃月眯眼盯着那片波动，忽然抬手指向一处：“那边！没有回声，也没有画面冒出来，只有空的。”
三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推进。越往里，尸体的气息就越浓。等他们真正踏进最深处时，眼前的景象让萧红绫差点站不稳。
十万具尸体，悬在半空。
每一具都穿着古老的战甲，胸口插着半截晶骨，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后塞进去的。他们的血没滴落，而是凝成丝线，密密麻麻地连向中央一块巨大的青铜残片——那形状，分明就是九重天门的一角。
更瘆人的是，这些尸体虽然死透了，胸膛却还在微微起伏，像睡着的人在呼吸。
“这是……镇压？”萧红绫声音压低，“用尸体当阵眼？”
叶无痕盯着那块巨门碎片，眉心微微跳动。他体内的本源之力突然躁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他抬起手，指尖轻轻一勾，识海中的时轨之瞳瞬间展开，金红星系投射而出，顺着那些血丝一路追溯。
最终，所有轨迹汇聚于巨门之后——那里浮着一团模糊的光球，被层层锁链缠绕，不断挣扎，却又无法挣脱。
“原来如此。”他低声说，“九域本源，不是自然形成的。是被关在这里的。”
苏璃月咬破指尖，将血抹在轮回镜上。镜面泛起金光，她对准最近的一具尸体照去。
画面一闪，出现一个白袍男子。他跪在地上，额头有六道环形疤痕，正对着一团黑雾低头行礼：“谨遵魔主之命，以初代之躯，镇压本源。”
话音落下，他猛然抽出腰间短刃，一刀刺穿自己神脉，身体迅速干枯，化作如今悬空的模样。
“他们是被操控的！”苏璃月脸色发白，“不是守护者，是祭品！是域外魔主用来封印本源的工具！”
萧红绫倒吸一口凉气：“所以所谓的‘九重天门’，根本就是个骗局？历代传下来的神脉掌控者，都是替别人看牢笼的奴才？”
“不止。”叶无痕目光落在巨门碎片上，“这块门，和我炼化的那块同源。说明‘双生时主’来过这里，而且……他留下的信息，可能就藏在这后面。”
苏璃月深吸一口气，再次催动轮回镜，镜光扫向巨门核心区域。这一次，画面更深了。
她看到黑雾中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眼球，无数面孔在它表面蠕动，每一个都在说话，但内容完全不同。而那十万具尸体的心跳，竟和眼球的脉动完全同步。
“控制他们的……是域外魔主。”她喃喃，“他早就渗透进来了，不是现在，是十万年前就开始了。”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瞬间，轮回镜的金光扫过巨门表面。
嗡——
一声沉闷的震响在整个空间炸开。
紧接着，十万具尸体，同时睁开了眼。
空洞的眼眶里燃起幽蓝火焰，像是冰窟深处点燃的鬼灯。他们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残缺的符文，每一道都带着初代神脉的法则气息，直指三人所在的位置。
地面开始震动，裂缝蔓延，空气中浮现出古老禁制的纹路。
“不好！”萧红绫一把拽住苏璃月后退两步，“你触发了什么？”
“我没做别的，只是看到了真相……”苏璃月喘着气，肩膀上的印记滚烫得吓人，“但他们好像……不能容忍‘真相’被说出来。”
叶无痕站在原地没动，双瞳中的金红星系骤然加速旋转，银光暴涨，在三人前方撑起一道半透明的屏障。死灵们释放的符文撞上来，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花四溅。
“他们在回应‘宿主’这个词。”萧红绫盯着那些尸体，忽然明白过来，“刚才你说‘我们’，可他们只认一个主人。你要是不收束气息，下一秒就得面对十万道初代法则合击。”
叶无痕闭了闭眼，体内时轨缓缓收敛，不再向外扩散。屏障上的压力顿时减轻了几分。
但他没撤掉防御。
“这些尸体……不是单纯的傀儡。”他盯着最近的一具，发现对方眼中的蓝火虽冷，却没有杀意，反而透着一丝挣扎，“他们是被困住的。意识被压制，但灵魂还没彻底消散。”
“你还想救他们？”萧红绫皱眉，“现在能保住咱们自己就不错了。”
“我不救。”叶无痕摇头，“但我得弄清楚，为什么‘双生时主’要带我们来这里。他留下的青铜片，绝不是随便给的。”
苏璃月扶着墙站起来，指尖颤抖着指向巨门碎片：“你看那里……中间那道裂痕，形状是不是很熟悉？”
叶无痕顺她手指看去。
那道裂缝，弯弯曲曲，竟和他眉心那块青铜碎片的纹路完全吻合。
“拼图？”萧红绫愣住，“你是说，我们手里的碎片，能补上这块门？”
“不只是补。”叶无痕缓缓抬起右手，噬魂链缠绕五指，“如果我没猜错，完整的九重天门，其实是开启本源的钥匙。而现在这块残片……是被故意打碎的。”
话音未落，空中十万具尸体忽然齐齐张口。
不是吼叫，也不是咒语。
是吟唱。
一种古老到几乎失传的语言，从他们干裂的嘴唇间流出，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法则震荡。巨门碎片开始共鸣，表面裂纹泛起暗红光芒。
“他们在唤醒什么东西。”苏璃月猛地抓住叶无痕手臂，“快想办法，这节奏不对，像是在召唤更高层次的存在！”
叶无痕盯着那团被锁链缠绕的混沌光球，忽然冷笑一声：“不是召唤。是报警。”
他一步跨出，挡在两人身前，双瞳金红交映，左手缓缓抬起。
“既然你们等的是‘宿主’。”他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整片空间，“那今天，我就当一次真正的接管者。”
本源之瞳骤然扩张，九重漩涡浮现，吞噬之力全面开启。
他不再掩饰，也不再克制。
第一缕法则残流被扯入瞳中时，整个空间猛地一颤。
十万双燃烧的眼睛，齐刷刷转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