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温念收下,沈屹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仿佛了却了一桩重大心事。
他看着温念低头摩挲平安扣的侧影,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无比清晰。他忽然觉得,这冰冷的玻璃花房里,也因为女儿的存在,而有了暖意。
“念念,”他声音放得更缓,“我知道,突然让你接受我这个父亲,很困难。过去的二十年我无法弥补,但未来的每一天,我都希望有机会……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不需要你立刻改口,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允许我偶尔来看看你,陪你说说话,或者,像现在这样,站一会儿就好。”
这番话,从一个叱咤风云、冷硬强势的家主口中说出,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恳求,显得格外真挚。
温念心中触动。她抬头看向沈屹,看到他眼中那份深沉而笨拙的父爱,坚硬的心防又松动了一些。
“好。”她轻轻点头,露出了自见面以来,第一个真正称得上温和的、浅浅的笑容。
沈屹也微微扬起了嘴角,虽然弧度很小,却足以融化他脸上常年不化的冰霜。这一刻,无关家族恩怨,无关利益权衡,只是血脉相连的父女之间,一次迟到了二十年的、宁静而温暖的相处。
暖房外,霍靳言处理完事务找来,看到这一幕,停下了脚步。他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底也泛起柔和的笑意。他知道,温念心中那道关于“父亲”的缺口,正在被缓慢而坚定地填补。
然而,温馨总是短暂。傅云峥的副手匆匆走来,对霍靳言低语了几句,神色严肃。霍靳言眼神一凝,转身走向傅云峥所在的指挥室。
新的消息传来:傅镇雄在严密的看守下,于半小时前,突发“心源性猝死”,经随行医生抢救无效,确认死亡。初步检查未发现明显外伤或中毒迹象,但死因蹊跷,正在安排更详细的尸检。
同时,海外追查傅文斌的线索,在某个中转地彻底断了。
而傅家内部,几位与傅镇雄过往甚密的长老和旁支,开始以“程序不当”、“家族事务不宜外扬”为由,对傅云峥的清理行动提出质疑和阻力。
指挥室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傅云峥面沉如水,盯着屏幕上傅镇雄死亡前后的监控录像和初步体检报告。沈屹站在一旁,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霍靳言则快速翻阅着“寒锋”递上的现场勘查记录。
“看守是‘暗刃’和沈家各一人,全程无死角监控,没有任何外人接近。送进去的食物和水都经过双重检测。”寒锋汇报道,“死亡前半小时,傅镇雄情绪激动,反复咒骂,然后突然捂住胸口,表情痛苦倒地。我们的人立刻呼叫医生,但抢救无效。随行医生初步判断是心源性猝死,但……”
“但什么?”傅云峥冷声问。
“但傅镇雄虽然年纪不小,但历年体检从未显示有严重心脏疾病。而且,”寒锋顿了一下,“死亡时间点,太巧合了。”
沈屹猛地一拳砸在实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灭口。绝对是灭口!”他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怒,“有人不想让他开口,不想让我们挖出更深的东西!傅云峥,你的‘暗刃’号称滴水不漏,结果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死了!”
面对沈屹的指责,傅云峥没有动怒,反而异常冷静。“是我的疏忽,我认。看守和监控都无漏洞,问题可能出在更早之前。”他调出另一份资料,“在艺术馆接触后,到雪岭山庄被捕前,傅镇雄有大约三十六小时的自由时间。如果对方手段足够高明,完全有可能在那期间,通过某种难以察觉的方式,给他植入或使用了定时或触发性药物或生物毒素。”
霍靳言补充道:“傅文斌的提前离境,现在看更像是收到风声后的撤离。这说明,傅镇雄背后确实存在一个更隐蔽的、能量不小的网络。他们能提前预警,能远程灭口,还能在傅家内部制造阻力。这不是简单的家族内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