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男人眼睛一亮,觉得这价钱很公道,比自己预想的还便宜些。他立刻点头:“行”
两人迅速完成交易,男人将票证塞给陈静,陈静则麻利地用旧报纸包好十六个梨递过去。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双方都默契地没有再看对方一眼,迅速分开,融入人群中。
交易刚完成,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补丁摞补丁蓝布褂子的老太太挎着个小篮子凑了过来,篮子里垫着稻草,躺着七八个大小不一的鸡蛋。
她眼巴巴地看着陈静的梨,小声恳求:“闺女,你这梨真好……俺……俺用鸡蛋跟你换点行不?俺家老头子病了,就想吃口甜的……” 老太太的眼神带着祈求。
陈静看着老太太粗糙的手和期盼的眼神,心里一软。她想了想,低声道:“大娘,鸡蛋我换点。三个梨换您……六个鸡蛋,行吗?” 她没按市场价反而多给了。
老太太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行!行!谢谢闺女!谢谢闺女!” 她小心翼翼地把六个最大的鸡蛋挑出来递给陈静,陈静则给了她三个饱满的雪梨。老太太捧着梨,千恩万谢地走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油腻工装,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拎着一个用破麻袋盖着的竹筐凑了过来。他眼神锐利地扫过陈静的篮子,掀开麻袋一角,露出里面两只毛茸茸,正“叽叽”叫唤的小鸡崽。
“妹子,刚孵出来的小鸡崽,养大了能下蛋,换不换?” 他声音粗哑。
陈静眼睛一亮,空间里正缺活物,她强压住兴奋,故作平静地问:“大哥,想换什么?”
“粮票或者钱,都行。” 刀疤脸很直接。
陈静想了想,从兜里实则是空间掏出几张零散的粮票和两块钱:“一斤粮票加一块钱,换一只行吗?”
刀疤脸掂量了一下,觉得还算公道,点点头:“成”
陈静付了票和钱,刀疤脸麻利地把两只小鸡崽塞进她带来的一个旧布袋里。陈静接过布袋,趁人不注意,意念一动,布袋连同小鸡崽瞬间消失,进入了空间那片绿油油的草地旁。两只小鸡崽在空间里懵懂地“叽叽”叫着,似乎对突然的环境变化毫无所觉。
随后,她又用几个梨和一个老大爷换到了一小包南瓜籽、黄瓜籽和豆角籽。那老大爷是附近生产队的,偷偷留了点自留地的种子。
整个交易过程,陈静的心一直悬着,神经高度紧张。她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不时有警惕或探究的目光扫过,甚至有一次,远处巷口似乎传来几声急促的口哨,疑似放风的暗号,整个黑市的人瞬间像受惊的兔子,动作都停滞了一瞬,气氛骤然紧张到极点。幸好只是虚惊一场,很快又恢复了。
等到太阳西斜,光线变得昏暗,陈静才随着人流悄然离开。
她摸了摸贴身口袋里厚厚一沓换来的各种票证,全国粮票、肉票、布票、棉花票、工业券、煤油票……还有空间里新增的鸡蛋、小鸡崽和种子,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过程惊险刺激,但收获远超预期。
到家时,天已擦黑。推开院门,屋里昏黄的灯光透出来,带着家的温暖。
陈逸早已做好了简单的晚饭,一锅熬得稠稠的高粱米粥,一小碟黑乎乎的咸菜丝。他正焦急地坐在门槛上张望,看到陈静的身影,立刻像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姐,你怎么才回来啊?天都黑了,急死我了,没出什么事吧?” 陈逸一把抓住陈静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声音里满是担忧和后怕。父亲刚出事,他实在承受不起姐姐再出意外的打击。
陈静看着弟弟焦急的小脸,心里暖暖的,一天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了不少。
她笑着安抚道:“没事没事,就是买东西的地方人多,排队排得久了点。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故意转了个圈。
陈逸这才松了口气,小大人似的板着脸
“姐,下次再这么晚,我去接你。王主任说了,东北那边冬天贼冷贼冷的,零下三四十度,吐口唾沫都能冻成冰疙瘩,咱们那两床薄被子肯定不够盖,我明天去学校办手续,顺便问问同学,看谁家有多余的棉花票没有……” 他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麻利地帮姐姐把粥盛好,咸菜摆好。
陈静听着弟弟充满烟火气的关心和打算,看着桌上虽然简单却热气腾腾的饭菜,心里那份穿越而来的不安和孤独,被这实实在在的亲情熨帖得平平整整。
她笑着答应:“好,听你的。明天我们分头行动,你继续去打听棉花票,还有厚实的旧棉袄旧棉裤,看能不能淘换到。我去供销社和……嗯,再去其他地方看看,把能买的都买齐。”
陈逸用力点头,扒拉了一口粥,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陈静:“姐,我今天在同学家看到一本《林海雪原》,讲东北剿匪的,可好看了!里面说长白山老林子可大了,有老虎、黑瞎子、还有人参娃娃!姐,你说咱们去了,会不会也遇到人参娃娃啊?” 少年的想象力总是天马行空,对未知的远方充满了好奇和一丝冒险的兴奋。
陈静被他逗乐了,故意逗他:“人参娃娃没准能遇到,但遇到老虎黑瞎子,咱俩可就成它们的点心了。所以啊,到了那边,你可别瞎跑,知道不?”
陈逸立刻挺起小胸脯,拍得砰砰响:“放心吧姐,我保护你,我……咳咳……” 拍得太用力,差点呛到粥,惹得陈静哈哈大笑,赶紧给他拍背。
姐弟俩就在这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就着咸菜喝完了粥。昏黄的灯光下,简陋的小屋里充满了温馨的笑声。
七月二十三号,天刚蒙蒙亮,陈静和陈逸姐弟俩就起床了。就着咸菜丝喝了两碗昨晚剩下的高粱米粥,便各自出门,为几天后的远行做最后的冲刺。
出门前,陈静塞给陈逸一个用手绢包好的小包,里面是一百块钱和一些零散的票证。她仔细叮嘱:“小逸,去学校办手续,跟老师和同学好好道个别。同学间再问问棉花票的事,这是顶顶要紧的,关系到咱们冬天能不能活命。剩下的钱,你看需要买点什么学习用品,或者……买点自己喜欢的小零嘴、小人书啥的,别舍不得,该花就花。” 她知道弟弟懂事,但毕竟还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