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王家屯的情况您可能不太清楚,山地多、平整的好地少,光靠种粮食,遇上像今年这样的旱年头,交完公粮,社员的口粮都紧巴巴的,娃娃们面黄肌瘦的看着心疼。我和陈静试种了几棵雪梨,结果多、味道甜,我们仔细算过账,要是能成规模,收益比种粮食高不少!关键是能利用起那些废地。要是这事能成,乡亲们年底分红就能宽裕不少,娃娃们也能多吃几顿饱饭。”
“成!为老百姓谋出路,是正事!这个忙爷爷帮了。”
唐汉忠爽快答应,话语里带着老革命对群众深厚的感情。
“我回头就联系农科院的老伙计,让他们务必派个经验丰富的技术员过去。对了,过几天你刘颂刘爷爷,过几天要去你们那边,你也帮着安排一下食宿,简单点就行,别搞特殊。”
唐修远有些好奇:“刘颂爷爷?他咋突然要来我们这边?”
“谁知道那老家伙!一辈子闲不住,就爱往基层跑。记住啊,正事要紧,你个人问题也给我抓紧!”唐汉忠又叮嘱了一遍,才挂了电话。
唐修远放下听筒,长舒一口气,才发现手心竟有些汗湿。
窗外,繁星满天,寂静的屯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唐修远走出大队部那间还残留着烟草味和凝重气氛的屋子,夜风带着凉意迎面扑来,让他精神一振。
他大步流星地走回小院。
小院里,窗户透出昏黄温暖的煤油灯光。
推开屋门,一股混合着玉米粥香气和暖意的气流扑面而来。
陈静、欧阳雨桐、李建军、周刚还有陈逸正围坐在桌旁,显然都在等他回来开饭。
陈静见他进门,立刻站起身,递过一个还带着温热的玉米面窝头,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和询问。
“怎么样?电话打通了吗?爷爷那边……怎么说?”
唐修远冲她眨眨眼,嘴角扬起一抹如释重负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接过窝头狠狠咬了一大口,含糊又兴奋地说。
“搞定!爷爷很支持,答应帮忙联系省农科院的专家!估计过几天就能到!咱们的梨树计划,基本稳了!”
李建军正吸溜着粥,闻言好奇地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
“啥?梨树计划?修远哥,静静,你俩又偷偷商量啥大事呢?快说说,别吊人胃口了!”
欧阳雨桐也放下筷子,秀气的脸上满是好奇,眼睛亮晶晶的。
“就是就是!神神秘秘的,快从实招来!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事?”
陈静笑着招呼大家:“先吃饭,边吃边说,不然粥真凉透了。”
她体贴地给唐修远盛了碗热粥。
唐修远三两口喝完碗里的粥,感觉一股暖流从胃里扩散到全身,精神更足了。
他简单地把晚上队委会讨论的情况,以及打算利用荒坡地种植雪梨树、寻找增收新路子的想法说了一遍。
欧阳雨桐听完,拍手称赞,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
“哇!这个主意太好了!种果树,收益高,还能充分利用那些种不了好庄稼的边角地!比光守着几亩薄田强多了!要是真能成,咱们屯的日子可就有盼头了!”
陈静点点头,思路清晰地补充分析。
“我们也初步调研和估算过。现在城里水果供应比较紧张,供销社里常年见不到多少品相好的苹果梨子。咱们要种的这种雪梨,品质上乘,口感好,只要能种出来、保证质量,运进城肯定不愁销路。退一步说,万一鲜果销售一时不畅,或者想增加附加值,还可以深加工,比如做成果脯、罐头,存放时间能延长好几个月,价值反而更高,销路也更广。”
周刚推了推眼镜,性格使然,他考虑问题更周全,带着谨慎问。
“想法是很好,前景也诱人。但是,技术问题能解决吗?种果树和种庄稼差别很大,修剪、施肥、病虫害防治,咱们都没经验,万一管理不好,前期投入就白费了。”
唐修远信心满满地解释,显然胸有成竹。
“这就是我今晚打电话的关键!等专家来了,他们会进行现场指导,咱们可以边学边干,挑选几个脑子灵、手脚勤、认学肯干的年轻人,跟着专家手把手地学,总能掌握关键技术,咱们自己也能摸索积累经验。”
陈逸听得兴奋不已,挥舞着筷子,小脸放光。
“姐!修远哥!到时候我也要报名学种梨树!我保证好好学,不给咱们屯丢脸!”
窗外,秋虫“唧唧”的鸣叫声透过窗纸传来,仿佛也在为这个充满希望的新计划伴奏,给小院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机。
三天后的晌午,秋阳高照。
两辆军绿色的解放牌大卡车,喘着粗气,发出沉闷的轰鸣声,车轮卷起滚滚黄尘,沿着坑洼不平的土路,缓缓驶入了寂静的王家屯,最终在屯口那片最大的打谷场边停了下来。
这两辆车是唐修远通过关系,从市里的运输队协调来的,专门用于运送这批梨树苗。
而那一千棵品相优良,已近结果树龄的雪梨树苗,则是陈静昨天,从空间中,悄无声息地集中放置在国道边一处隐蔽的空地上,只等车辆到来装运。
因为树苗较大,带着土坨,两辆车一次运不完,得分批运输。
卡车刚停稳,早就得到消息、翘首以盼的乡亲们便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男女老少,脸上都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好奇和期盼,将两辆“铁牛”围了个水泄不通。
孩子们更是像过年一样,在卡车周围兴奋地跑来跑去,叽叽喳喳,胆大的还试图伸手去摸那高大的车轮和冰冷的车头。
“哎呀妈呀!这就是大汽车啊?真带劲!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快看快看,车厢里堆得满满的,全是树苗子!”
“唐书记真有本事!能从城里调来这么大的汽车运树苗!咱屯这回真要干大事了!”
各种惊叹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大队长王铁山站在一个废弃的石磙上,用力挥舞着手中的烟袋杆,扯着洪亮的嗓门维持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