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枫在烈焰堂修行已逾半月,丙、丁两根火柱已难不倒他。焰心在持续的地火淬炼下,色泽愈发沉凝,运转灵力时,周身总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暖光,连韩风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赞许。
这日,韩风却没让他去烈焰堂,而是带他往宗门后山走。越往深处,空气越凉,最后竟抵达一处被冰雪环绕的深潭。潭水呈墨蓝色,寒气从水面蒸腾而上,遇热化作白雾,与远处烈焰堂的火光遥遥相对,奇异地交融成一片朦胧。
“此乃‘寒魄潭’,”韩风指着潭水,“你在地火中已打下根基,如今该用至寒之气淬炼经脉,水火相济方能阴阳平衡。”
唐枫望着那潭幽深的水,只觉寒气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体内的焰心似乎都在微微震颤,显然对这极致的寒冷本能抗拒。
“弟子明白。”他应声,却见韩风递来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玉石,石上刻着繁复的冰纹,“此乃‘寒髓玉’,握在手中可护心脉。你需沉入潭底,运转灵力对抗寒气,直到能在水中凝聚出完整的焰心,才算过关。”
唐枫接过寒髓玉,触手冰凉,玉石竟主动吸走了他掌心的暖意。他深吸一口气,褪去外袍,一步步走入寒魄潭。
刚及膝盖,刺骨的寒意已顺着毛孔往骨髓里钻,比在寒泉中更甚数倍。他咬紧牙关继续深入,直到水没胸口,才猛地吸气,攥紧寒髓玉沉入潭底。
刹那间,仿佛有无数冰针同时扎进经脉,比地火的灼烧更霸道,更蛮横。唐枫强忍着眩晕,连忙运转灵力,试图让焰心释放暖意。可焰心刚亮起一点微光,就被周围的寒气狠狠压制,缩成了针尖大小。
“守住心神!”韩风的声音隔着水传来,带着穿透性的力量,“让焰心顺着寒气游走,别硬抗!”
唐枫猛地醒悟。他不再试图用暖意驱散寒气,而是引导着那点微弱的焰心,像游鱼般在寒气中穿梭。寒髓玉在掌心释放着温和的凉意,刚好中和了心脉处最烈的寒气,给了他喘息的余地。
不知在潭底待了多久,他的四肢早已麻木,意识也开始模糊,唯有握着寒髓玉的手还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忽然,他感觉到一丝极细微的暖意从指尖升起——是寒髓玉吸收了他的灵力,竟自发与焰心呼应,在至寒中催生出了新的暖源!
唐枫精神一振,连忙凝聚心神。这一次,焰心没有被压制,反而像找到了突破口,顺着那丝暖意扩散开来。
奇妙的景象出现了:幽蓝的寒气中,一点赤红的焰心如同寒夜孤星,非但没有熄灭,反而愈发明亮,将周围的寒气逼出寸许,形成一个红白相济的奇异光球。
“成了!”韩风在潭边低喝,声音里难掩激动。
唐枫猛地从潭底冲出,大口喘着气,浑身冻得发紫,唯有胸口处的焰心光芒灼灼。他看向韩风,忽然发现自己的灵力运转时,竟带着一丝冰冽的清透,不再是纯粹的炽热。
“水火相济,方能刚柔并济。”韩风递来干燥的袍子,“地火炼其烈,寒潭淬其韧,往后你的焰心,既能焚山煮海,亦能凝冰化雪。”
唐枫裹紧袍子,看着寒魄潭上渐渐散去的白雾,忽然明白,真正的修行从不是单一的极致,而是在冰火淬炼中找到平衡。就像这寒潭与烈焰堂,看似对立,实则相辅相成,共同铸就着他的道。
他低头抚摸着掌心的寒髓玉,玉石已恢复冰凉,却仿佛在他掌心刻下了一道印记——一道属于寒潭的印记,与焰心的炽热交织在一起,成为他身体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一日,唐枫的焰心彻底蜕变,赤红中晕染开一圈冰蓝,如同冰火交融的奇景。往后的修行路上,他再遇至强的火焰,能以寒气化解;再逢至烈的寒冰,可用暖意消融。
而寒魄潭与烈焰堂之间的那条小径,从此成了他每日必走的路。晨赴寒潭,暮入火堂,冰火交替间,少年的身影愈发挺拔,眼神愈发沉静,朝着那条更辽远的大道,步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