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是门全校公选课，《电影艺术鉴赏》。
莫测压根没去。
在宿舍里打完了两局游戏，感觉索然无味，甚至开始思考为什么鲁班七号的走路姿势如此欠揍。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弹了出来。
【林清浅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来源：金融1801班级群。
莫测眉峰一动。
哟，未来的首席财务官，亲自下场加人了？效率挺高。
他点了“通过验证”，然后手指熟练地在屏幕上敲击，进入修改备注的界面。
【白蔷薇c】
搞定。
他的好友列表里，已经有两个水果三朵花了，都是未来的员工预备役。
集齐七个，不知能否召唤神龙。
刚改完备注，对方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没有一个多余的字，没有一个表情包，甚至吝啬到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就是一个定位。
【金鹰百货广场，星巴克（一楼东南门）】
莫测看着那个定位，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够冷，够直接。
他喜欢这种高效的沟通方式，省去了所有不必要的社交寒暄。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古人诚不我欺。
“哥，干啥去？又去跟富婆姐姐约会啊？”
高深刚打完一局，顶着个鸡窝头凑了过来，脸上写满了“GKd”的八卦之魂。
“处理公司行政事务。”莫测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
高深一脸“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的表情。
金鹰百货，江州大学城旁边最大的商业综合体，走路过去也就十五分钟。
莫测换上鞋，双手插兜，溜溜达达地出了宿舍楼。
秋日的阳光透过路两旁的梧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莫测眯着眼，心里盘算着。
林清浅这女人，有点意思。
她不跟你玩虚的，直接把条件拍在桌上，一千万的KpI，两个月。
这已经不是画饼了，这是直接把一整袋高筋面粉、一台德龙烤箱、连带一本厚得能砸死人的米其林烘焙指南一起扔你脸上，然后告诉你，两个月内，你要是烤不出让巴菲特都起立鼓掌的蛋糕，就麻利点滚蛋。
够狠，也够专业。
至于买衣服……莫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洗得领口都有些松垮的t恤。
行吧，人靠衣装马靠鞍，手里的AK47也得有个战术皮肤不是。
他倒不排斥，反正又不用自己花钱。
用未来的预期，撬动现在的资源，这本身就是资本运作的最高境界。
他现在干的，就是这事儿。
十五分钟后，金鹰百货一楼，星巴克。
推开玻璃门，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混合着强劲的冷气扑面而来。
莫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林清浅。
她就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杯没怎么动过的美式咖啡，旁边是一台打开的macbook，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英文文献。
她没看手机，也没看窗外，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电脑。
整个人像一尊被精心雕琢过的冰雕，自带结界，与周围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莫测走过去，在她对面施施然坐下。
林清浅这才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平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迟到了三分钟零一十二秒。”声音清冷，像在宣读一份不带感情的报告。
莫测：“……”
有趣，连见面都要精确到秒？看来这位未来的首席财务官，连一秒钟的情绪价值都不愿意支付。
“人生路上诱惑太多。”
莫测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路过一家电玩城，看到一个皮卡丘被困在资本主义的牢笼里，我没忍住，花了三分钟拯救了它，这是道德的召唤。”
林清浅没接他的话，只是合上电脑，站起身。
“走吧。”
“林教授，不请我这个未来的‘战略级武器’喝杯咖啡，润滑一下引信？”莫测靠在椅子上，没动，摆明了要耍个赖。
林清浅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他。
“公司预算里，没有‘战前动员’这一项。”她的声音毫无波澜，“这属于非必要情绪开支。”
说完，她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又利落，像一台无情的节拍器，正在为他的试用期倒计时。
莫测耸耸肩，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一家名为“ARmANI”的男装店。
店里的装修是低调的奢华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昂贵的羊毛和皮革混合的味道，俗称“钱的香气”。
一个穿着马甲、打着领结的年轻店员迎了上来，看到林清浅时眼睛一亮，目光落在莫测那身洗得发白的t恤上时，则巧妙地化为一丝职业性的礼貌。
“两位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林清浅没理会店员那堪比雷达扫描的眼神，她的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橱窗里那套深灰色暗条纹西装上。
“一套商务正装。”她的声音很冷，不带任何感情，“藏蓝色，单排两粒扣，平驳领。面料要意大利的Vbc，Super130s以上。”
她又指了指莫测。
“给他量尺寸。”
店员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瞬间真诚了十倍，热情得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爹。
“好的女士，您真有眼光！我们这边刚到了最新款的Vbc四季系列……”
莫测被带到量衣镜前，任由店员拿着软尺在他身上比划。
“肩宽44，胸围98，腰围78……先生您的身材比例真好，是标准的倒三角。”店员一边记录数据，一边进行着商业互吹。
林清浅走过来，绕着莫测看了一圈，眉头微蹙，像是在审视一件有瑕疵的产品。
“肩部线条不够利落，太刻板了。换一套那不勒斯肩的，要柔和一点。”
“裤子要无褶的，裤脚做成翻边。”
“领带配一条波点真丝的，颜色要比西装深一个色号。”
“衬衫要埃及长绒棉，温莎领。”
“皮鞋，德比鞋，棕色，固特异工艺。”
“袜子，配深蓝色长筒棉袜。”
林清浅一口气说完，不带喘的，店员已经彻底懵了，拿着小本本的手都在抖，看向她的眼神如同仰望行走的人形时尚杂志。
她满意地准备让店员去准备，莫测却忽然开口了。
“等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他走到一排领带前，无视了林清浅选定的那条“精英标配”波点款，抽出一支深蓝底，带银色星点纹路的款式，递给店员。
“换这条。”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袖口。
“衬衫，做法式袖，配一对低调点的银质袖扣。”
林清浅的目光落在那条领带和莫测比划的袖口上，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
店员有些为难，看看林清浅，又看看莫测，不知道该听谁的。
莫测笑了笑，转向林清浅，声音不大，却让整个空间都安静下来。
“林总，你选的这套，很完美。完美得像华尔街任何一个投行高级分析师的工服，它传递的信息是：我很专业，我很可靠，我是这部庞大机器里一颗性能优越的螺丝钉。”
他顿了顿，拿起自己选的那条星点领带，在指尖绕了绕。
“但我的改动，传递的是另一个信息。”
他直视着林清浅的眼睛。
“我，就是那部机器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