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的意识从无尽的黑暗深渊中缓缓浮起,仿佛历经了一场跨越时空的漫长跋涉,终于挣脱了昏迷的枷锁。
他的眼皮微微颤动,仿若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艰难地开启了一条细缝,几缕刺目的光线瞬间涌入,令他的双眸下意识地收缩。
视线逐渐清晰,他的目光游移不定,带着初醒时的迷茫与懵懂,打量着四周陌生又熟悉的环境。
突然,一个婀娜的背影闯入他的视野,那身形轮廓像极了心中思念的白浅羽。
“浅羽?”他试图发声,喉咙却似被砂纸磨砺,干涩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与疑惑,微弱地在空气中散开。
白浅羽正因为太过疲惫,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恍惚听到凌尘那熟悉且沙哑的呼唤,娇躯猛地一震,如梦初醒般瞬间转头看向凌尘的方向。
当看到凌尘那缓缓睁开的双眼时,她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一抹绚烂的笑意自嘴角蔓延开来,如春花绽放。
“凌尘,你醒了!”她激动地呼喊着,声音中饱含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与欣慰。
语毕,她匆忙将怀中的荷语安置好,随后莲步轻移,带着风的韵律快速奔至凌尘身旁。
“将荷语送回去休息吧。”她焦急地说道,眼神中满是关切。
话音未落,她已将怀中昏睡的荷语小心翼翼地递到凌尘面前。
“荷语这是怎么了?”凌尘眉头轻蹙,眼神中满是困惑与担忧。
他缓缓伸出双臂,从白浅羽手中接过荷语,轻柔地将其置于自己的识海之中,欲让其在那片宁静的精神世界里休养生息。
然而,他满心焦急,却丝毫未察觉到那一颗代表着新道的种子竟在他的识海中悄然浮现,然后缓缓的飞入了荷花花海之中。
白浅羽微微抿了抿唇,轻轻抬手将额前的一缕发丝撩至耳后,她的目光与凌尘交汇,开始讲述起他离开后所发生的种种。
只是在提及某些关键之处时,语速会不自觉地加快些许,并巧妙地跳过了有关自己拥有时间和时空力量的那部分经历。
凌尘静静地聆听着,他的眉头渐渐皱起,眼神中满是心疼与自责。
待白浅羽讲完,他缓缓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关节泛白,声音低沉且沙哑地说道:“抱歉了。”
白浅羽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努力上扬,扯出一个满是安慰的微笑,同时轻轻摇了摇头,表现出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样子。
她上前一步,伸出手,似是想要拍拍凌尘的肩膀安慰他,却在半空中微微停顿后,改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臂,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身上肩负的压力太过沉重,你也不需要这样压抑自己,而被带到这里来。
如果真的有人要承担这个错误,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说着,她的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在说完这些话后,她微微别过头,轻咬下唇,内心的懊恼与自责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生气,生自己的气。
从桃花林离开后,他们一路的旅程画面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
他们漫步在青山绿水间,她像只欢快的鸟儿,在花丛中穿梭,时而驻足欣赏路边的奇花异草,时而兴奋地拉着凌尘分享她的新发现,完全沉浸在这游山玩水的惬意之中。
那时的她,尽情释放了自己的天性,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凌尘的照顾,不知不觉间忘却了自己在队伍中的责任。
她本该与凌尘并肩作战,为他分担,可她却失职了,让凌尘独自承受了本应由她承担的那份重担。
原来当白浅羽在获悉是小鬼将凌尘掳走的刹那,他就明白了。
这一切与自己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自己自己本应承担的责任压到了凌尘的身上,凌尘也不会需要时时刻刻都紧绷着神经。
他怎会像那时刻紧绷的弓弦,片刻不得舒缓?
在抵御纸人之际,也不会因敲晕凌云后情绪失控,进而被小鬼乘虚制住。
此刻心内五味杂陈,情绪如汹涌的海浪般澎湃起伏,然而咽喉却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哽塞,那些满含自责与愧疚的言语只能在心底苦苦徘徊,无法脱口而出。
她只能竭力稳住心神,佯装镇定,用温柔的话语去安抚凌尘。
“浅羽,你怎么受伤了?”
恰在白浅羽徐徐松开那只紧握着凌尘手臂的手时,凌尘的目光随意地一扫,瞬间便捕捉到她手掌上那一抹色泽暗淡却又极为刺目的红。
他的眼神刹那间剧变,心脏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
想也未想,便极为迅速地伸出手,一把紧紧抓住白浅羽的那只手,动作中满是急切与慌乱。
他的视线如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锁定在那手掌上尚未愈合的两道剑痕之上。
那两道狰狞的伤口好似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直直地刺入他的心间。
他的眼神里慌乱与无措相互交织,嘴唇也微微地颤抖着,刚要启唇发问,却又仿若突然从恍惚中惊醒,嗓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与深切的关切问道:
“这是为了找我才受的伤吗?”
白浅羽抬眸望向凌尘,目光交汇的瞬间,她只觉心头猛地一颤。
此时,凌尘那宽厚温暖的手掌正紧紧攥着自己的手,他的指尖似有微微的茧子,带着粗粝的触感,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那温度仿佛一股热流,顺着手臂直抵心间,令她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她的脸颊瞬间如被火灼烧一般,滚烫滚烫的,泛起的红晕似春日里盛开至盛时的桃花,娇艳而羞涩。
慌乱之中,她急急地将手从凌尘的掌心抽回,动作带着几分仓促与羞赧,指尖不经意间轻轻滑过他的掌心,那轻微的触碰像一道细微的电流,让她的指尖都微微发麻。
她微微别过头,轻咬着下唇,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说道:“我手上的伤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