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隐村，火影办公室。
午后的阳光试图以最热情的姿态穿透那扇巨大的窗户，却仿佛被室内凝重的空气吞噬了大半，只在地板上投下几块有气无力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的烟味浓得几乎能点燃。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深陷在那张被文件淹没的办公椅里，而是像一尊饱经风霜的了望塔雕像，背着手，伫立在窗前。
那身象征权力与责任的红色火影袍，此刻似乎也沾染了他心头的阴霾，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他的肩膀不再挺拔，微微佝偻着，承载着外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窗外，是他守护了一生的木叶。
街道上，商铺林立，人流熙攘，欢声笑语编织出一幅和平的画卷。
但这幅画卷如今在他眼中，却像是一张脆弱的宣纸，随时可能被名为“战争”的墨迹污损。
他贪婪地吸了一口烟斗，让那能暂时麻痹神经的烟草气息在肺叶中打了个转，然后伴随着一声沉重得能让秋道一族的胖子都感到压力的叹息，缓缓吐出。
烟圈在空中扭曲，如同他此刻纠结烦闷的心绪。
“鹿久啊……”
他的声音带着熬夜批阅文件后的沙哑，以及一种深深的疲惫。
“云隐那边……雷影还是那套能把死人气活的混账说辞？铁了心说是我们的人先动的手？”
站在他侧后方，奈良鹿久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慵懒和睿智的脸上，此刻也布满了凝重。
他沉声回应。
“是的，火影大人！雷影艾的最新回信，措辞比上一次更加……嗯，直白与强硬，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他不仅坚持声称是阿斯玛上忍率先对他们的云隐使者，就是那个叫达鲁伊的，据说拥有岚遁血继限界的年轻忍者，发动了‘无耻的、未经警告的偷袭’，并且……”
“信里还暗示阿斯玛上忍的行为可能并非单纯的冲突，而是带有某些……嗯……不那么光明正大的政治意图，甚至影射其可能与村子内部某些‘不稳定因素’有关。”
“放他娘的雷影的螺旋屁！”
一向以“忍者教授”儒雅随和形象深入人心的猿飞日斩，终于被这封充满了恶意和荒谬指控的信件点燃了胸腔里积压的怒火，一句粗口如同脱缰的野狗般冲口而出。
他猛地转过身，额头上平时隐藏得很好的“井”字青筋此刻清晰可见，如同愤怒的蚯蚓在蠕动。
手中的烟斗被他当成了指挥棒，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充满怒气的轨迹，烟灰簌簌落下。
“艾那个黑皮莽夫！跟他爹三代雷影那个只知道用‘地狱突刺’戳戳戳的老混蛋一个德行！肌肉长到脑子里去了吗？！”
“当影就当影，天天睁着那双牛眼说瞎话？！”
猿飞日斩气得火影袍的下摆都在无风自动，胡子翘得像两把准备发射的手里剑。
“决死一战？好啊！来啊！”
“真把我这把老骨头逼到墙角，老子就算拼着提前去见初代大人和二代大人，也要用‘尸鬼封尽’搂着他一起下地狱！我倒要看看，是他的雷遁查克拉模式硬，还是死神的胃口好！”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云隐这种倒打一耙的行径。
明明是他们木叶的忍者，月光疾风，那个虽然有点咳嗽但做事认真，未来可期的特别上忍，不明不白地惨死在了与云隐的冲突中，连个全尸都没找回来。
自己的儿子阿斯玛，带着一身伤痕和仅存的几名部下，拼了老命才突围回来报信，那狼狈和悲愤的样子，他现在想起来还心疼。
怎么到了云隐嘴里，黑白就颠倒了？
木叶成了挑衅方？
阿斯玛成了蓄意谋杀同伴，意图不轨的阴谋家？
真是荒谬！
“找借口也不会找个稍微能骗过三岁小孩的！”
猿飞日斩气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步伐又快又重，火影袍甩得猎猎作响，差点带倒了角落里的一个花瓶。
“阿斯玛会对他们先动手？还是为了什么狗屁不通的篡位理由？”
“他是我儿子！是我猿飞日斩的种！他小时候尿床画的地图是什么形状老子都一清二楚！他撅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他下一秒要放出的是响屁还是闷屁！”
说到这里，猿飞日斩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还有一种“虎父犬子”的无奈和酸楚。
阿斯玛那个混账小子，他要是有那个城府，有那个野心去想什么篡位，老子现在就能高兴得原地后空翻三周半然后立刻马上把火影斗笠扣他头上！
他巴不得阿斯玛有点出息呢！
总比现在这样，天天叼着根烟在村子里晃荡，跟他顶嘴比吃饭还勤快，动不动就嚷嚷什么‘火之意志不是这样的’要强一万倍！
他想起在家里，自己不止一次，在晚饭后，或者某个看似随意的场合，用各种旁敲侧击，甚至半开玩笑的方式，试探过阿斯玛对火影之位的看法。
结果呢？
那小子要么一脸不屑，说什么“火影是世界上最无聊的工作，只有您这种老古板才喜欢”。
要么就干脆借口“和红有约了”或者“要去寺庙找地陆探讨人生哲学”，溜得比中了“飞雷神”还快！
就这德性？
还篡位？
他连正位都懒得看一眼！
奈良鹿久看着暴怒的火影，明智地选择了暂时性失聪和失语。
他完全理解火影的愤怒，作为木叶的首席智囊，他同样对云隐这种充满恶意的指控感到荒谬和极度不满。
但是，他的职责是冷静分析所有情报，提出最符合村子利益的，剥离了个人情感的建议，而不是跟着一起拍桌子骂娘。
等到猿飞日斩的怒气如同暴风雨般稍微歇止，像一头被挑衅后呼哧带喘的老雄狮般重重坐回椅子上，胸膛还在剧烈起伏时，奈良鹿久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
“火影大人，请您务必保重身体，息怒。”
“云隐的指控固然荒谬，但我们也不能完全忽视其中可能被他们利用来混淆视听的……一些时间线上的巧合与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