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妤合上电脑，走向卧室。
许星眠脸色煞白，她本来是想把这条信息发给穆静瑶吐槽的，谁知道手一滑发给了宁妤。
“那个…你看到了？肯定是看错了…哈哈…”她干笑着试图掩饰。
宁妤静静地看着她：“我看到了。你说说，怎么个像法？”
“就…眼睛和眉毛…”许星眠声音越来越小，“有那么一点像你以前的样子。可能姜佑程他…”她没敢把话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宁妤的表情。
宁妤早就知道姜佑程的报复心有多强。只是她不确定，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他故意的。
许星眠看着她的背影，小声说道：“宁宁，我只是瞎猜的，而且姜佑程肯定还没……”
宁妤停住脚步：“不重要了。”
她看着世模赛的资料。要想拿到中国区的代表资格，仅凭她在法国积累的名气远远不够。她需要国内，尤其是那几个手握重权与资源的顶级品牌的支持。
而诺瓦拉的创始人范媛，就是关键中的关键。
常规路径行不通，只能另辟蹊径。
“范女士的行程很固定，基本上每周三下午都会来这家咖啡馆，周末去艺廊。”酥酥汇报着收集来的行程信息。
于是，周三的上午，宁妤出现在了这家咖啡馆。她选了个既不突兀又能清晰看到门口的座位，面前的电脑屏幕亮着，但她的余光时不时瞥向入口。
六个小时过去，手边的咖啡从热美式换到拿铁，又换成冷萃。不是喝完了，只是怕杯子空了，或咖啡凉了，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胃里因为过量咖啡因开始隐隐作痛，下腹那熟悉的抽痛感袭来，她伸手按了按。
酥酥在另一个角落，哈欠一个接一个。她看着宁妤，心里暗暗佩服。
就在酥酥快要放弃的时候，玻璃门被推开，一个气质卓然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困意一扫而空，迅速坐直，对着耳麦低语：“目标出现。”
咖啡馆另一侧，一位“工作人员”端着两杯刚做好的热咖啡走向工作台。当范媛路过她身边准备点单时，那名“工作人员”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托盘上的咖啡洒在范媛的衬衫上。
“对不起！对不起！女士，实在抱歉！”闯祸的“工作人员”连声道歉。
酥酥趁机把两杯咖啡放在宁妤桌上，小声说：“她表情很糟。”
宁妤瞥见范媛不耐烦的神色，她抽出纸巾擦拭，结果越擦越脏，脸色更加难看。
宁妤合上电脑，拎起身旁的袋子。
“女士，不介意的话，先换上这件吧。”
范媛不想领这种陌生人的情，尤其在这种尴尬的情景下。但时间确实来不及，她一会儿还有一个重要的会面，穿这身是绝对不行的。并且……她认得这张脸。几秒沉默后，她接过手提袋：“谢谢。”
过了一会儿，范媛走出来，身上穿着宁妤准备的那件衬衫，不仅大小合身，颜色也是她喜欢的。
“刚好合适。”范媛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口。
怎么可能不合身。宁妤心想，为了这组数据，酥酥不知道翻了多少范媛公开活动的照片和视频，结合她的身高反复推算。不合身，这一天岂不是白等了。
两人走到座位旁。范媛拿起自己的包，准备离开。宁妤拿起桌上打包好的咖啡递过去，笑容真诚：“意式浓缩？我刚好多点了一杯，还没动过。”
范媛的脚步顿住，挑眉看向宁妤：“我平时只喝无糖的。”
像是一个小小的测试，她观察着宁妤脸上的每一丝变化。
宁妤的笑容凝滞了一瞬，有些尴尬和失措。
“那有些不巧。”
看到她这反应，范媛眼底那点审视淡去许多。她接过那杯咖啡：“但今天，我想甜一点。”
临走时，她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对宁妤说：“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到时，我把衣服还你。”
宁妤目送她离开，她当然知道范媛只喝无糖。可如果每件事都做得天衣无缝，反而会让人心生戒备。有时候，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破绽”，看起来才更像一个带着点运气的巧合。
她重新坐下，对着电脑上缠绕的抽象字母“L”发呆。如果LUmIERE真的被姜氏收购，那么她现在去接触原品牌方，还有多少意义？最后会不会都变成对那个人的妥协？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烦躁。
她并不知道，此刻街对面的一辆黑色布加迪里，姜佑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
——
为了争取世模赛的资格，宁妤拼尽了全力。接下来的一周，她飞了三个不同的城市，去见不同的品牌负责人和时尚界有影响力的人物。身体透支到了极限，下腹的隐痛成了常态，只能靠意志力强压下去。
被圈内人称为“奢界宗师”的那位，希望她能以Verveon门面模特的身份再次参加比赛。这对许多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机会。
“Ning，我的摇钱树，就这样要离开我的怀抱了吗？”他握着她的手，半开玩笑半是惋惜。
“您言重了，Verveon永远是我的起点。我只是想换个环境，挑战一下自己。”
——
或许真是上天眷顾。回国的第二天，宁妤戴着墨镜走出工作室，一辆黑车停在一旁，LUmIERE的大董事打量着宁妤。
“很完美的女孩。”他低声自语了一句，随即推门下车。
“宁总监。”
宁妤闻声转头，明显愣了一下。她摘下墨镜：“L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
L先生微微一笑：“或许不是巧合，宁总监。我一直很关注有才华的年轻人。”他说着，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个信封和礼盒，递到宁妤面前。
“这是……”宁妤没有立刻去接。
“希望这个邀请，不会显得太唐突。以及，我们下一季高定系列，希望由你担任开场模特的意向书。当然，这需要你先通过考验。”
LUmIERE的特邀评委？开场模特？这是直接把她推向了风口浪尖，更是把她跟正在背后收购LUmIERE的姜佑程，强行捆绑在了一起。
她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接过那份“青睐”：“非常感谢L先生的赏识，这太意外了。”
他脸上带着商人的精明：“是你的实力和…最近的努力，让我看到了这种可能性。期待你的表现，宁总监。具体细节，我的助理会与你联系。”
宁妤站在原地，阳光有些刺眼。她重新戴上墨镜，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
街对面，宾利车内的姜佑程看着L先生把那份他再熟悉不过的邀请函递到宁妤手中，那份本就是他授意LUmIERE董事会发出的邀请函。
他看着她接过，看着她戴上墨镜掩饰情绪，烦躁感如同蚁群啃噬着神经。他伸手从置物盒里摸出一颗薄荷糖，撕开包装，丢进嘴里。
姜佑程能想象到她此刻内心的挣扎——既渴望这个机会，又厌恶这机会背后可能存在他的阴影。
“咔嚓。”
薄荷糖被他咬碎，副驾驶上的靳子航缩了缩脖子，大气不敢出。
“走吧。”姜佑程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
他知道她不会拒绝。她太需要这个舞台了。
而他，可会在这个舞台的中央，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