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秦……”
她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停下交谈,笑着摸出对讲机凑到嘴边,“怎么了帅哥?有何吩咐?”
然而下一秒,传出的声音让她笑容瞬间凝固。
“秦溪!大门!好多人!好多好多人!快来!”
嘈杂的通话背景里,清晰地混杂着鼎沸的人声,似乎在呼喊着什么。
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方才的喜悦如遭冰封,紧张的神色瞬间爬上每个人的脸庞。
“走!去看看!抄家伙!!”
秦溪二话不说,转身朝着通道外狂奔!
宁芊一瘸一拐地想跟上,却被正要离开的老张一把推了回去,“林馨,你照顾她!我们去前面盯着!”
林馨重重点头,立刻上前搀住宁芊的手臂,担忧地望着老张等人慌乱的背影。
“你们小心点!”
秦溪一马当先,几乎是手脚并用,风驰电掣般冲下楼梯。
她穿过候车厅大门,一阵风似的跃下台阶,右手利落地打开手枪保险,目光焦灼地投向火车站入口方向。
众人心急火燎地朝横帅所在的哨塔奔去,心跳在耳畔擂鼓般轰鸣。
当那扇焊接的巨大铁门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一阵密集而沉重的“咚咚咚”敲击声,骤然撕裂了寒冷的空气!
横帅站在哨塔上,手持步枪指向门外,听到身后脚步声,立刻回头大喊,“快上来!!”
秦溪呼吸急促地冲到铁梯下,飞快向上攀爬,踩得金属梯身震颤不已。
老张等人紧随其后,狂奔而至。
几人挤上狭小的平台,向下望去——
嘶!
秦溪倒吸一口冷气。
火车站大门外,密密麻麻的人影将整个通道堵得水泄不通!
大部分人身穿褴褛衣衫,蓬头垢面,在如此低温下,竟还有不少人只穿着衬衫或t恤,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攒动的人头下,最前排的人正奋力拍打生锈的铁门,口中嘶声哭喊,“开门啊!救救我们!!开门啊!!”
横帅紧握步枪,忧心忡忡地看着下方突然涌现的人群,转头对秦溪说。
“怎么办?他们自称是从福市来的难民。我让他们走,他们根本不听,就一直聚在这儿……”
秦溪扒在平台边缘,目光警惕地扫视着下方人影,略一思索,大声喊道,“别敲了!都给我停下!安静!”
她的声音刚出口,便被凛冽呼啸的狂风撕碎、吞噬。
下方的拍打、敲击和哀嚎仍在持续,无人理会她的呼喊。
眼见最前方甚至有人踩着同伴的肩膀,试图攀爬两侧围墙去够墙沿,秦溪眼神骤然一厉,闪电般拔枪指向天空——
砰!
刺耳的枪响瞬间撕裂冬日沉寂,压过了鼎沸的人声!
整个喧闹混乱、毫无秩序的人群刹那间噤若寒蝉,如同被集体施了定身术,所有动作与声响瞬间凝固。
秦溪缓缓放低枪口,指向那些踩着同伴肩膀、双手还抠在砖缝里、正扭头惊恐望着她的人,“下来!别让我说第二遍!再爬我立刻开枪!”
攀爬者慌忙高举双手,仓皇跳下,僵立在墙根。
她眯起眼,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惊恐、污秽的脸孔。
“你们是从福市来的?”
秦溪提高音量嘶喊,试图压过风声。
寂静的人群中,许多人木然点头。
秦溪将枪插回腰间,双手撑住哨塔边缘,“整个周市能落脚的地方多了,为什么非到我们这儿来?”
声音扫过门前拥挤的人流,半晌无人应答。
一个蓬头垢发的男人挤出人群,走到最前方,仰头看向秦溪。
“我们是从温北逃过来的!”
他嗓音嘶哑,透着久未饮水的干涩虚弱,尾音颤抖,“那里被尸潮攻破了!全完了!我们只能往南逃!”
秦溪瞳孔骤然收缩,眉头紧锁,听到“温北尸潮”几个字,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和某些猜想联系了起来。
难道……
那男人似乎极度虚弱,喊完便连连喘气,扶墙喘息片刻才继续抬头喊道,“尸潮一直在扩张、移动!我们根本停不下来!每到一个地方想落脚,尾随而至的尸潮就驱赶着我们继续逃走!我们只能被迫一路向南!”
“尸潮杀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我们手无寸铁,在外面只有死路一条!求求你们,收留我们吧!”
秦溪抓着铁皮的指节慢慢攥紧,眼神中的惊惧之色一闪而过。
尸潮来了?
她立刻想到之前宁芊对她说的猜想,那个关于感染者中出现了指挥尸潮的可怕存在。
也就是说.....
她忽然意识到,如果当初自己等人没有遇到那个逃难者,没有选择逃离那座温北的宾馆,而是抱着侥幸定居下来.....
那现在她们面对的,恐怕就是无穷无尽的、几十万人口、乃至上百万人口的尸潮!
秦溪心中涌起巨大的、足以摧毁理智的后怕,整个人顿时愣了神,甚至连寒风剐过、刺痛皮肤的触感都暂时屏蔽了。
不行......我们必须要提早去完成炸桥的任务了。
绝对不能让尸潮过来!
“让我们进去吧!求你们了!!”下方的人群再度哀求起来,纷纷挤向大门边,满是污垢的五官下一双双殷切的眼神望向上方,紧紧锁定着沉思的秦溪。
“我.....我们可以给你干活!我们不会吃白食的!”那个先前开口讲述情况的男人大声喊道,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只要能放我们进去,什么我都愿意干!真的!不要把我们扔在外面啊!大家都是同胞!不要见死不救啊!”
“是啊!”身后的人群凄厉的附和着,有的人甚至当场直接跪下,对着秦溪用力的磕起头来,“我们什么工作都可以接受,只要给我们一碗饭吃,有个安全的地方就行!”
秦溪面色凝重的望着下方的难民,转头望向一旁神色茫然的老张,二人目光静静交汇。
“放是不放啊?”横帅抓着步枪,望着陷入沉默的秦溪询问道,目光不时在下方那些推搡着铁门的身影间焦虑的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