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假勿扰”选秀的事长了翅膀,飞遍朝堂。
第二天早朝,奉天殿气氛微妙。
大臣们看似恭敬列队,眼神却在暗中较劲。
“陛下!”首辅张卜歪第一个出列,扑通跪地,双手高举奏折。
“老臣恳请陛下三思!选秀乃国之大事,当以德行为先!”
朱昌寿接过旺财递来的奏折,刚翻开就被墨臭味熏得后仰。
「这老头怕不是连夜赶工,墨都没磨匀!」
“张爱卿的侄女......”朱昌寿强忍喷嚏,“朕记得擅长刺绣?”
“正是!”张卜歪来了精神,“小女日抄《女诫》三遍,绣工更是了得,尤其擅长绣......绣......”
他卡壳了,显然对侄女的具体技能不太熟。
后排传来几声偷笑。
旺财凑到朱昌寿耳边,“陛下,张阁老那位侄女绣的鸳鸯像落汤鸡,上次还把针扎手上了,哭得震天响......”
朱昌寿憋笑憋得辛苦,正要开口,被一个洪亮声音打断。
“陛下!臣女能开三石弓,百步穿杨!”兵部尚书大步出列,“选秀岂能只考女红?当展现我大明女子的英气!”
工部侍郎急忙跟上,“陛下!臣侄女能双手打算盘,一本账目片刻算清!”
户部尚书也不示弱,“臣孙女八岁就能管家,如今府上大小事务都是她在打理!”
朝堂顿时炸锅,大臣们争相推销自家女子,这个说侄女通音律,那个道孙女善诗词,活像大型人才市场。
朱昌寿被吵得脑壳疼,正要制止,却见严敬潼缓步出列。
朝堂瞬间安静。
“陛下,”严敬潼笑眯眯行礼,“老臣这里也有一份推荐名单。”
他递上烫金名帖,“这些都是老臣精挑细选的才女,个个德才兼备。”
朱昌寿接过名帖,越看越心惊。
名单上密密麻麻写满名字,不是严敬潼门生的女儿,就是他故交的孙女,最离谱的是还有个“江南第一才女”,居然是严敬潼认的干女儿!
“严爱卿真是......交友广阔啊。”
严敬潼故作谦虚,“陛下过奖。老臣只是为国举贤。”
他话锋一转,“不过老臣听说,此次选秀要考核机关之术?这恐怕不妥吧?”
其他官员纷纷附和。
“是啊陛下!当以女德为重!”
「这老狐狸肯定知道了苏婉儿的事,想来个釜底抽薪。」
朱昌寿正要反驳,一个小太监慌张跑来。
“陛下!不好了!考核用的机关盒......全被人破坏了!”
朝堂一片哗然。
严敬潼立即捶胸顿足,“岂有此理!竟有人敢破坏选秀大典!陛下,此事必须严查!”
朱昌寿冷冷看他表演,心里已经猜个七八分。
「这定是严敬潼搞的鬼!」
他强压怒火,“既然机关盒被毁,终试就改刺绣比试。”
严敬潼面露喜色,却听皇帝话锋一转。
“不过!为示公平,所有参考秀女需统一用宫中提供的绣架。旺财,去把库房里那些老绣架都搬出来!”
旺财心领神会,“奴婢遵旨!那些绣架年久失修,正好考验秀女们的动手能力!”
严敬潼笑容僵住,这才反应过来。
「皇帝这是以退为进,那些老绣架少不了要修理,最后还是得比拼手艺!」
退朝后,朱昌寿看着长长的推荐名单,一个头两个大。
“旺财,你说这些大臣是不是把朕这当相亲角了?”
旺财赔笑,“陛下圣明。不过奴婢发现一件怪事。严阁老推荐的那些秀女,大多和江南织造局有关系。”
“江南织造局?”朱昌寿若有所思,“就是那个管军械制造的......”
话音未落,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来,“陛下!不好了!库房里的绣架也全被人破坏了!”
朱昌寿猛地站起身:“什么?”
赶到库房,只见满地狼藉。
所有绣架都被拆得七零八落,破坏手法与之前的机关盒如出一辙。
“陛下,”旺财低声说,“这绝不是严阁老一人能办到。恐怕还有另一股势力......”
这时,一个小太监悄悄递上字条,“陛下,这是在破坏现场发现的。”
朱昌寿展开字条,上面只有一行娟秀小字:游戏才刚刚开始。
「这皇宫里,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旺财,”朱昌寿沉声道,“去查查最近有哪些人接近过库房,特别是......女子。”
调查结果令人震惊:最近三日共有数十名女子进出库房,包括各宫宫女、绣娘,甚至还有几位来送绣样的官家小姐。
更让人不安的是,严敬潼推荐的“秀女”中,有三人最近都以各种理由接近过库房。
“陛下,”旺财低声问:“要不要先把这几个人控制起来?”
朱昌寿摇头,“打草惊蛇。朕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然而当晚又出事了。
一个值班小太监被发现昏倒在库房外,身边散落着几枚奇怪银针。
太医检查后说,这些银针上涂有迷药,手法专业。
朱昌寿看着银针,突然想起苏婉儿说过的话,“这种银针,只有江南最好的银匠才能打造。”
而严敬潼推荐的那个“干女儿”,正好来自江南!
“好一招借刀杀人!”朱昌寿恍然大悟,“严敬潼这是想把水搅浑!”
他立即召来净业司提督,密令加强对严党的监视。
然而调查陷入僵局:所有线索都指向严敬潼,但没有确凿证据。
更让人不安的是,第二天早朝时,严敬潼竟然主动提出。
“陛下,选秀大事不宜耽搁。老臣建议扩大选拔范围,让更多才德兼备的女子参与。”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朱昌寿却嗅到阴谋的味道。
果然,退朝后不久,仁寿宫就传来消息:太后要召见皇帝!
朱昌寿心里七上八下地来到仁寿宫,只见蒋太后坐在凤椅上,脸色阴沉,面前摊着一叠奏折。
“皇帝,”太后冷冷开口,“哀家听说选秀用具又出问题了?”
朱昌寿连忙解释:“母后,儿臣正在调查......”
“不必说了!”太后打断他,“选秀不能耽搁。哀家已经拟了一份名单,这些都是朝中重臣家的千金,你看着办!”
朱昌寿接过名单,倒吸一口凉气。
这份名单上足足三十多人,几乎涵盖所有朝廷重臣的家族!
更可怕的是,名单最后还附了一行小字:“以上秀女需优先选拔。”
这分明是政治联姻名单。
“母后,这......”朱昌寿还要争辩。
太后又补充:“对了,哀家已经让内务府重新准备选秀用具,这次由哀家亲自监督。”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朱昌寿瞬间清醒,「这是要直接接管选秀!」
朱昌寿失魂落魄地走出仁寿宫,心里乱成一团。
太后的介入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隐隐觉得这件事背后还有更大阴谋。
果然,当晚旺财就来禀报。
“陛下,奴婢查到一件怪事。太后名单上的那些秀女,几乎都和一个地方有关联......”
“什么地方?”
“江南织造局。这些秀女的家族,或多或少都和江南织造局有生意往来。”
一切线索都指向了这个看似普通的皇家工坊。
「难道这一切的背后主使,是......」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轻微响动。
朱昌寿转头,只见一道黑影迅速掠过屋檐。
“有刺客!”旺财惊呼一声,猛地扑向朱昌寿。
几乎同时,一支弩箭破窗而入,钉在朱昌寿刚才站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