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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两尊被瞬间冻结的雕像,立在书房门口,中间隔着几步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突然裂开的、深不见底的深渊。

电脑屏幕上,“遗传早现”那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后代发病年龄……显着早于上一代……

许薇是姐姐,许婧是妹妹。许薇发病是在三十岁左右。

那许婧呢?她现在已经二十九了。

那……我呢?

我和许婧没有孩子。但我们是最亲密的伴侣。我们交换过唾液,交换过体液,交换过无数个日夜的呼吸与缠绵。

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可怕的猜想,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骤然缠紧了我的心脏,几乎让我窒息!这病……难道……

我的目光无法从许婧脸上移开。她的震惊和恐惧丝毫不亚于我,甚至更甚。她的嘴唇哆嗦着,眼睛死死盯着我的鬓角,那里面倒映出的,是我同样惊恐万状的脸,以及那几根在窗外光线照射下,异常刺眼的银白色头发。

那不是劳累过度,是不是?

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白发,是不是?

“不……不可能……”许婧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她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这个恐怖绝伦的念头,“不会的!医生说……医生说只是遗传……只是有概率……没说会……会……”

会传染?

后面那两个字,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太荒谬,太挑战认知,太令人绝望。

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我宁愿是我疯了!我宁愿这只是压力过大导致的偶然现象!

可那几根白发,像恶毒的诅咒,在我眼前晃。还有最近偶尔的头晕,注意力的涣散,刚才不受控制抖动的手……所有这些细微的症状,此刻被无限的恐惧放大,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我浑身血液都快要凝固的可能性。

我猛地转过身,不再看她,双手撑在书桌上,大口喘着气,试图压下那阵几乎要将我撕裂的恐慌。

“电脑……”我听到自己声音嘶哑地命令,“关上!关上它!”

许婧像是被惊醒,踉跄着扑过来,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鼠标,啪地一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那行该死的字消失了。

但恐惧没有。它像浓稠的墨汁,迅速弥漫充斥在书房狭小的空间里,也弥漫在我和她之间。

我们谁也不敢再看谁。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只有彼此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像一个世纪。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是男人,我不能先垮掉。

“也许……也许只是我太累了。”我转过身,努力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但脸部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最近没休息好,掉头发很正常。别自己吓自己。”

许婧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有了一丝微弱的、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希冀:“真的吗?对,肯定是太累了……你最近太辛苦了……”

她走上前,冰凉的手指轻轻抚摸我的鬓角,声音带着哭腔:“老公,对不起,都是我……如果不是我……”

“别胡说。”我抓住她的手,用力握住,试图传递一点力量给她,也给自己,“没事的,肯定没事的。”

话虽这么说,但那股寒意,已经像种子一样深埋进心底,悄无声息地开始滋生蔓延。

那天之后,我们的生活表面似乎恢复了常态。我们依旧一起去医院照顾姐姐,一起商量治疗方案,一起面对高昂的医疗开支。夜里,我依旧会在她做噩梦时紧紧抱住她。

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我们之间多了一层小心翼翼。一种心照不宣的、极力回避的恐惧。

我开始无法控制地、近乎偏执地观察自己身体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每天早上洗漱,我会对着镜子,拨开头发,一根一根地数,有没有新增的白发。我会仔细观察自己的皮肤,有没有变得干燥,出现细微的皱纹?我会有意测试自己的记忆力,昨天晚饭吃了什么?上周三她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每次发现一根新的白发,或者偶尔又一次的手抖,心脏都会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恐惧瞬间袭来。

但我不敢让她看出来。我只能把这些恐惧死死压在心里,然后在她看过来时,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说:“没事,你看,今天精神好多了。”

她也一样。

她变得更加敏感。我任何一个细微的走神,一次短暂的沉默,甚至只是不经意地揉一下太阳穴,都会立刻引起她高度的紧张。她会立刻停下手里所有的事,冲过来,捧着我的脸,仔细看我的眼睛,连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又头晕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她的关心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裹得我喘不过气,也让她自己精疲力竭。

我们都活在一种巨大的、悬而未决的恐惧里,如履薄冰。我们都知道那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悬在头顶,却不知道它何时会落下,甚至不知道,它到底会不会落下。

直到那天下午。

我在公司处理一个紧急项目,加班到很晚。结束的时候,窗外已经华灯初上。我感觉异常疲惫,太阳穴一阵阵抽痛,看电脑屏幕都有些重影。

可能是用眼过度了。我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手机响了,是许婧。

“老公,你还在公司吗?姐姐这边……情况有点不好,医生找家属谈话,你能过来一趟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焦急。

“好,我马上过来。”我心里一沉,立刻抓起外套起身。

可能是起得太猛,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袭来,眼前瞬间黑了一下,我赶紧扶住桌子才没摔倒。

“你怎么了?”电话那头,许婧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没事,起猛了。”我甩甩头,强迫自己清醒,“我这就打车过去。”

挂断电话,我撑着桌子站了一会儿,等那阵眩晕感过去。心跳得有些快,手心渗出冷汗。

一种不好的预感,像阴云一样笼罩下来。

我深吸几口气,快步走出办公室,拦了辆出租车赶往医院。

赶到神经内科医生办公室时,许婧正坐在医生对面,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手里紧紧攥着一份文件。

医生看到我进来,点了点头,神色凝重。

“许小姐姐姐的情况,恶化得比我们预想的要快。”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沉重,“特别是身体机能的衰退,非常迅速。照这个趋势,后期可能需要完全卧床,并且会出现严重的吞咽困难和肺部感染风险……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许婧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无声地,却比任何哭声都让人难受。

我的心也像压了块巨石,沉甸甸地往下坠。

医生又交代了一些护理注意事项和可能需要的医疗设备,最后叹了口气:“这种病,对家属来说是巨大的折磨。你们也要多保重自己,特别是许小姐你……”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许婧一眼,“你的基因检测结果,更要定期复查,密切关注任何身体信号。”

医生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我努力维持的平静。

我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那股眩晕感去而复返,甚至更强烈了些。我下意识地抬手,用力按了按额角。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许婧的眼睛。

她猛地转过头看我,眼神里的悲伤瞬间被一种极度的惊恐所取代。

“老公?”她的声音尖得变了调。

“没事,有点头疼。”我勉强笑笑,想放下手。

她却像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撞得椅子向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死死盯着我的太阳穴,手指颤抖地指着我。

“你的头发!那里!那里!”她失声尖叫起来,语无伦次,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我心里猛地一咯噔,一种冰凉的恐惧瞬间窜遍全身!

我下意识地摸向刚才按压的太阳穴附近。

指尖触碰到一片不同于周围的……粗糙感。

我猛地冲向她身后墙上挂着的那个金属公告框。光洁的金属表面,模糊地映出我的脸廓。

就在我的右侧太阳穴上方,发际线往里一点的位置……

一小撮头发,不是一根,是一小撮!它们失去了原本乌黑的光泽,在办公室明亮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干枯的……

银白色!

像一小片突兀的雪,落在我的鬓角!

根本不是劳累过度!根本不是!

轰的一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侥幸,所有的自我安慰,在这一刻,被这残酷的现实砸得粉碎!

遗传早现……

那恐怖的猜想,被证实了。

不仅仅是通过亲密接触“传染”了致病基因……甚至……甚至连发病的年龄和症状,都在我身上……提前了?!变得更严重了?!

我才三十一岁!比许薇发病时还年轻!而且,我直接开始出现早衰的体征?!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像海啸一样将我吞没,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死死盯着金属框里那个陌生的、带着不祥印记的自己。

“啊——!”许婧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毁灭的味道。

她猛地向后退,撞在医生的办公桌上,桌上的笔筒文件哗啦掉了一地。她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泪汹涌而出,身体顺着桌沿软软地滑倒在地,崩溃地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报应……这是报应啊……是我害了你……是我……”她语无伦次,哭得撕心裂肺,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

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看看我,又看看崩溃的许婧,一时间也不知所措。

办公室里,只剩下许婧绝望的嚎哭,和我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我看着地上崩溃的妻子,看着金属框里自己鬓角那撮刺眼的银白,一股冰冷的、令人作呕的绝望,从胃里翻涌上来。

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把许婧带回家的。

她一路都在哭,哭到后来没了声音,只是无声地流泪,身体一直抖,眼神空洞地看着车窗外,无论我说什么,她都毫无反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巨大崩溃和自责里。

回到家,我扶她到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她机械地接过,捧在手里,却不喝,目光呆滞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我坐在她身边,同样精疲力尽,心如死灰。书房里那台电脑,像个沉默的黑色怪兽,蛰伏在阴影里。我不敢再打开它,不敢去搜索任何相关的信息。我知道,无论搜到什么,都只会加深这份绝望。

我们就这样沉默地坐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她动了动。

她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看向我。她的眼睛又红又肿,里面盛满了无尽的痛苦和……一种让我心惊的决绝。

“离婚吧。”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羽毛,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口。

我猛地抬头看她:“你说什么?”

“我们离婚吧,老公。”她重复了一遍,声音稍微有了点力气,却更加冰冷,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麻木,“我不能再拖累你了。你现在……你现在也……我们必须分开。”

“你胡说什么!”我抓住她的肩膀,情绪激动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是夫妻!说好了要一起面对的!”

“怎么面对?!”她突然激动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看着我姐姐的样子了吗?那可能就是我的将来!而现在……现在连你也……如果我们在一起,只会互相折磨,看着对方一天天烂掉!忘记对方!变成怪物!那太残忍了!我受不了!我宁愿一个人死!”

“那就一起死!”我口不择言地吼回去,眼睛赤红,“反正都一样!分开就能改变结果吗?不能!那为什么要分开?!至少在一起,还能互相照顾!”

“互相照顾?”她凄然一笑,笑容比哭还难看,“等到我们都病了,傻了,老了,谁照顾谁?谁还记得谁?让外人看笑话吗?让我们成为医学杂志上的奇闻异事吗?‘一对夫妻同时患上早衰阿尔茨海默’?”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心。

“我不会同意的。”我死死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想都别想。”

她看着我,眼泪又开始流下来,但眼神里的决绝没有丝毫动摇。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她轻轻地说,带着一种令人害怕的冷静,“我是在通知你。我会搬出去。姐姐那边,我会请护工。你……你自己好好的。”

说完,她站起身,踉跄着走向卧室,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冲过去,抢过她手里的衣服扔在地上,紧紧抱住她。

“我不准!我不准你走!听见没有!”

她在我怀里,身体僵硬,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只是无声地流泪,任由我抱着,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她的这种沉默的抵抗,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让我感到无力和恐慌。

我知道,她是真的下了决心。她认为离开我,是对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保护。

那一刻,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席卷了我。我恨这该死的病!恨这该死的命运!恨它把我们逼到这样的绝境!

我们明明那么相爱,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偏偏是我们?!

那一晚,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她固执地收拾了一个小行李箱,然后抱着枕头去了客房,锁上了门。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夜无眠。看着窗外天色由墨黑变成灰白,感觉自己的心也一点点沉入冰冷的深渊。

第二天一早,我因为极度的疲惫和精神恍惚,在开车去医院的路上,差点追尾。急刹车时,额头撞在方向盘上,擦破了一点皮。

到了医院,许婧看到我额角的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想问什么,最终却死死咬住嘴唇,别开了头,一句话也没说。

她的沉默,比任何责备都让我难受。

姐姐的情况依旧很不稳定,大多数时间昏睡,偶尔醒过来,也是认不得人,只会发出无意义的呓语。

下午,许婧出去接电话,是关于联系护工的事情。我坐在病床边,看着姐姐苍老枯槁的容颜,想象着许婧未来的样子,想象着我自己的样子,一种彻骨的寒意渗透四肢百骸。

许婧回来了,眼睛又红又肿,显然刚哭过。她默默地拿起热水瓶,想去打水。

“我来吧。”我站起身,接过她手里的水瓶。

她愣了一下,没有反抗,默默松开了手。

我走到病房门口,忍不住回头看她。

她正坐在我刚才的位置上,低着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侧影单薄而脆弱,阳光照在她身上,却仿佛带不走一丝寒意。

那一刻,我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

我不能放弃。我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无论如何,我不能让她离开我。

就算最终的结果是毁灭,我们也要一起走到最后。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回病房。

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我去而复返。

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握住她冰凉的手,仰头看着她。

“婧婧,”我的声音因为紧张和坚定而有些沙哑,“看着我。”

她睫毛颤抖了一下,缓缓对焦,看着我。

“我不会同意离婚的。死也不会。”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知道你怕什么。我也怕。我怕得要死。”

我的喉咙哽了一下。

“但是,如果我们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那我更不想浪费哪怕一秒钟在分开和互相折磨上。我想和你在一起,每一天,每一刻,直到……直到我们谁都记不起对方为止。”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落在我手背上,滚烫。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她,用力握紧她的手,“听着,我们现在就去做全面的检查,找最好的专家。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就算是最坏的结果,我们也要知道敌人到底有多强大,不是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吓自己,还没怎么样,就先被恐惧打倒了!”

她看着我,眼泪流得更凶,但眼神里那片死寂的灰暗,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松动。

“至于姐姐,”我顿了顿,声音放缓,“我们一起照顾她。请护工可以,但我们不能完全撒手不管。她是你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

我抬起手,轻轻擦掉她的眼泪,尽管我自己也眼眶发热。

“别再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话了。我们是夫妻,是一体的。要垮,一起垮。要扛,一起扛。”

许婧再也忍不住,俯下身,抱住我的脖子,失声痛哭起来。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崩溃,而是带着某种宣泄和……一丝微弱的依靠。

“老公……我怕……我真的好怕……”她在我耳边哽咽着,“我怕忘记你……我怕你忘记我……我怕我们都变成谁也不认识的样子……”

我紧紧回抱着她,拍着她的背。

“那就趁现在还记得,多爱我一点。我也多爱你一点。把以后记不住的那份,都提前爱回来。”

我们就这样在病房里,在姐姐沉睡的病床边,紧紧相拥,像两个在暴风雨中互相取暖的、瑟瑟发抖的人。

那天之后,我们没有再提离婚的事。

我们预约了全国最权威的神经内科和遗传学专家的号,等待着下一次的检查。过程很漫长,等待煎熬无比。

但我们不再回避。我开始正面和她讨论病情,查阅资料,虽然每一次触及,心都像被针扎一样疼。我们依旧会为姐姐的病情担忧,为巨额的开销发愁。

生活依旧艰难,那柄剑依旧悬在头顶。

但至少,我们不再背对背各自承受恐惧,而是选择了面对面,手拉手,一起盯着那悬剑的绳索。

日子仿佛又慢慢恢复了某种带着悲壮色彩的平静。

直到一周后。

我下班回家,在楼下的信箱里,发现了一封没有寄件人地址的信封。很薄,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

一种莫名的直觉,让我心跳漏了一拍。

我拆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从某个旧笔记本上撕下来的横格纸,纸张泛黄,字迹是娟秀的女性笔迹,但书写显得有些匆忙甚至凌乱。

那内容,让我只看了一眼,就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薇的情况越来越糟,她几乎谁也不认识了。

医生说这是基因突变导致的早衰和认知障碍,具有家族遗传性,而且……

(中间有一行字被狠狠划掉了,墨迹很重,完全无法辨认)……

我最害怕的是,研究表明,

这种罕见的突变基因,可能不仅通过血缘垂直遗传,在极个别情况下,

似乎还能通过长期的、极其密切的体液交换……

产生类似水平转移的效应……

尤其是对具有特定免疫特征的人群……

风险虽然极低,但……

(又是一段被彻底涂黑的字迹)……

我必须离开他!我不能再害了他!

绝不能再重蹈……

(后面的字迹突然中断,仿佛书写者被强行打断)】

这笔记……是许婧的!但又有些不同,似乎是她更年轻时的笔迹。

而信的内容……

长期的、极其密切的体液交换……

产生类似水平转移的效应……

风险虽然极低……

对具有特定免疫特征的人群……

绝不能再重蹈……

“重蹈”?重蹈什么覆辙?!

这封信是谁寄给我的?许婧?不可能!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这明显是很多年前写的东西!

如果不是她,那会是谁?谁知道这些?谁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封看起来像是她多年前写下的、充满矛盾和涂改的信,寄给我?!

这封信里被涂黑的部分,到底隐藏了什么?

“重蹈”的又究竟是什么?

一个巨大的、更深的、令人不寒而栗的谜团,如同黑色的漩涡,骤然出现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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