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毕,太子和风相旬先行告退。
隔着老远,兰听晚朝风相旬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把他吓得一激灵,慌慌张张跑走了。
兰听晚得意一笑,转过身,搂住安之的胳膊,将他扯到一旁问话。
“你怎么来了?”
“你让我来的啊。”
兰听晚狐疑:“我什么时候叫你来了?”
“你有本事就自己找来,我看你能跟到哪儿。”安之学着他的口吻,露出一个纯真的微笑,“这都是你说的,所以我来啦。”
兰听晚:“……”
“还‘啦’呢。”洛容今一阵恶寒,“这是跟来了什么物种?离人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安之惊讶道:“容今你平时说话都这样吗?我看节目里什么动物都有,像狗啊,狐狸精啊,白眼狼啊,包括你也在这儿,我以为在拍《美男与野兽》就来了。”
兰听晚很难不知道这三个动物指的是谁。
他忍着笑,对安之道:“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准备换地图出发南巡,差点就和你错过了。”
“我可是特意选这个时间入京的,就为了截住你。”安之拢了拢他的领口,“身体刚缓和一点,注意添衣保暖。”
“两位是否太过旁若无人了?”洛容今挡开安之的手,端给兰听晚一盘枣泥山药糕。
“我猜你也没吃早饭,先吃两口垫垫肚子。”
陆南驰瞥了三人一眼:“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兰听晚一口咬掉大半个山药糕:“卿轻和应姐呢?”
……
“我滴兰啊!半日不见,如隔一点五个秋!身体怎么样,还难受吗?”卿轻看见兰听晚就如同倦鸟归巢,在他耳边絮叨个不停。
兰听晚摇摇头,按下她那躁动不安的心:“小学生春游,这么兴奋?”
“我当然兴奋啊!一想到这一路上都有人在监视我们,窥视我们的一言一行,看着我们一步步走入他精心设计好的陷阱,我就激动得不行。”
“那你的爱好有点小众。”兰听晚无语凝噎。
孟应枕一掀御帘,确认他们人都在,打了个手势,提醒他们维持人设。
兰听晚闲适地倚靠在软榻上,动也不动,注意到孟应枕的眼神,他满不在意地一挑眉——有何贵干?
孟应枕好笑地看他一眼,转身带进来两个人。
“启禀陛下,此二人乃听雨轩一案真凶,今早主动投案自首。现将二人供状、案宗详录一并呈上,听凭陛下圣裁。”
孟应枕身后走出一男一女,皆是一等一的好样貌。
两人一进御帐就直挺挺地跪下,没等陆南驰发话,径直聊了起来。
那女子率先开口:“这游戏策划也太鸡贼了,我就想开个全副本自由对话,他居然敢收老娘500大洋!他明明可以直接抢的,居然还送我一个游戏buff。”
男子道:“你天天说着要退游,实际还是守着《万象人生》没挪过窝,这就是对着逆天策划冷脸洗内裤吗?虐恋情深。”
女子呵呵一笑:“你就一扒手还好意思笑话我。自称江洋大盗,劫富济贫,结果每天净在游戏里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男子瞬间不服:“我还没说你那破采花贼呢,以为游戏系统给你派了个多体面的成就任务,实际是字面意义上的‘采花’,敢问这位采花侠女,你今天采摘鲜花任务0\/10完成了吗?”
兰听晚和陆南驰对视一眼——什么情况?
他朝陆南驰眨眨眼,示意他主持大局。
陆南驰却仿佛突然失去了察言观色的能力,不动如山地望着兰听晚,唇畔含笑。
兰听晚不知他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抽风,凝视他半晌,才发现他似乎是在耍自己。
既然陆南驰不打算管,自己也不管了,等他们俩聊,看谁能耗得过谁。
兰听晚横他一眼,打算再吃个蟹粉酥打发时间。
谁料这时,那女子忽地发出惊叫:“我去,这俩人明晃晃地暗送秋波,含情脉脉啊!光顾着和你扯皮了,都没注意到这一屋子俊男靓女。呜呜呜,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下来。”
兰听晚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身上,惹来她更加亢奋的发言:“对!就是这个眼神!妈妈,好爽的一张脸,我是学生,给我亲一口!”
安之蓦地凑到兰听晚身侧,耳语道:“她就是苍术。”
“哇咔咔,本人钟爱的绿茶款居然也能在这里遇见,《万象人生》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剩下那男子似乎是察觉到有些不对,拉了拉她的衣袖:“这些Npc不会能听到我们说话吧,我求求你收敛一点。”
苍术面色一沉,故作高深地看了兰听晚好久,得出结论:“没有吧。我只感觉对我眼睛很好。看到这张脸我会给全世界好脸色。”
眼看兰听晚快坐不住了,孟应枕拿刀鞘敲了敲木杆,神情一肃:“你们俩干嘛呢,供状上写的什么,再说一遍。”
“狐狸男吃醋发威了,已老实,求放过。”
卿轻憋笑憋得难受,恨不得扛起摄像机把几人的表情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记录下来,这位采花侠女简直是她难得一遇的知音啊!
陆南驰将供状递给兰听晚,迅速收敛了本就不易察觉的笑意:“为什么选李斯年作为目标?”
苍术秒开仙人模式,转瞬变成了那夜凛凛不可侵犯的淡然模样:“因为他该死。”
“头颅主人是谁?”
苍术依旧高傲:“一个苦命人罢了。”
“既如此,为何还来投案自首?”
“……因为我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陆南驰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面容更加难以捉摸:“如果你继续保持这个态度,朕不确定你能活着走出这里。”
苍术动作一滞,狗皇帝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她深吸一口气,声嘶力竭道:“崇熙十九年六月十五日!杭州一孤儿华惜弱被诬奸辱国子监博士之女成玉,命丧刑场,时年十七岁!其年过六十的爷爷申冤无门,竟被恶仆当街活活打死,沉冤莫白,有口难言!罪魁祸首至今逍遥法外,那人就是如今的中军左都督之子——李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