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军区总医院,特护病房。
这里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一个安保等级高到令人发指的套间。
窗户是单向防弹玻璃,门口二十四小时有便衣站岗,连送餐的护士小姐姐,走路都带着一股子特种兵的飒爽劲儿。
丁子钦四仰八叉地躺在病床上,嘴里叼着一根体温计,含糊不清地对着第五次进来查房的护士长抛媚眼:“姐姐,我感觉我心跳有点快,你再帮我听听呗?我怕是得了那种看不见你就会心律不齐的病。”
护士长面无表情地从他嘴里抽出体温计,看了一眼,冷冷道:“三十六度七,非常健康。你要是再闲得慌,我不介意给你来一针镇定剂,保证你一针见效。”
丁子钦瞬间怂了,拉起被子蒙住头,只露出一双眼睛,小声逼逼:“无情,冷酷,当代李莫愁……”
隔壁床上,林默正盘腿坐着,手里换了一本同样厚得能砸死人的《法医毒理学》,看得津津有味。
他手臂上那道足以以假乱真的“刀伤”早已愈合,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疤痕,配上他那张帅脸,平添了几分战损的破碎感。
这几天,他和丁子钦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充实”。
白天,当特护病房里的“病号”,享受国宝级待遇。
晚上,就成了秦天教授的“壮丁”。
两人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被一通电话叫走,换上白大褂,溜进刑科技术中心那不对外开放的解剖室中,协助秦教授进行一些“学术研究”。
用秦教授的话说:“你们俩,一个理论知识扎实得像本教科书,一个动手能力强得像个老屠……咳,老法医。放着不用,简直是浪费国家资源!”
于是,两人白天养精蓄锐,晚上解剖验尸,偶尔还抽空跟着专案组,远程参与“清风集团”的案情研判,小日子过得比在节目组刺激多了。
唯一的缺点是,白天的时候实在太无聊了。
“默哥,”丁子钦翻了个身,像条咸鱼一样趴在床边,“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去啊?再待下去,我感觉我能把医院食堂的菜单给背下来。”
林默头也不抬:“等刘队通知。”
“可我感觉我骨头都快躺酥了!”丁子钦哀嚎,“而且《案情24时》今天复播,咱们居然只能躺在这儿看天花板,我感觉我错过了几个亿!”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推开。
秦天教授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嚷嚷什么?怕别人不知道你们俩活蹦乱跳的?”秦天没好气地把保温桶往桌上一放,“赶紧的,过来喝汤!钟老特意让家里给你们炖的牛骨汤,喝完晚上好有力气干活。”
丁子钦一听“干活”两个字,眼睛都亮了:“秦叔,今晚又有新‘快递’?”
“嗯,清风集团一个保安,在护城河里被捞上来了,人泡得跟个发面馒头似的,正好给你们当活体教材。”秦天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讨论今天晚饭吃什么。
丁子钦兴奋地搓了搓手,林默则合上书,问道:“秦老师,我跟子钦的伤都好利索了,一直待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刘队那边,有新计划吗?”
秦天拉开椅子坐下,拧开保温桶,一股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
“急什么?你们现在可是‘重伤员’,是引发舆论风暴的两个‘受害者’。你们在医院里躺得越久,外界的猜测就越多,顾家那潭水,才会被搅得越浑。”他给两人一人盛了一碗汤,“刘队说了,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安心‘养伤’,顺便……当个场外指导。”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警用的加密平板,扔到林默床上。
“这是刘队找上面特批的,内部线路,能实时观看《案情24时》的直播。他说,让你们换个视角,看看戏台上的新演员,唱的都是哪一出。”
平板屏幕亮起,清晰地投射出《案情24时》的录制现场。
画面里,洛子岳正一脸凝重地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一枚鹅卵石,眼神深邃得仿佛在思考宇宙的起源。
而他身后,柳萌萌吓得像只鹌鹑,死死抓着他的衣角,看什么都像在看鬼。
“噗——”丁子钦一口汤差点喷出来,“这……这是洛影帝?他怎么跟个误入盘丝洞的唐僧似的?还有柳萌萌,她这是在录探案综艺,还是在勇闯鬼屋啊?”
林默看着画面,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一个脑补过度,一个创伤后应激,这组合,绝了。
更绝的还在后头。
只见顾飞背着手,像个领导视察一样走过来,对着一双崭新的道具鞋,发表了一通惊世骇俗的“鞋底无尘推理法”,成功让全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丁子钦已经笑得在床上打滚:“哈哈哈哈……不行了,默哥,我感觉我的伤口要笑裂了!这草包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他是不是觉得地球是方的,酱油是甜的?”
林默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顾飞身上,而是落在了他身后不远处,那个始终静立如松、气质沉稳的男人——顾辰。
他看到顾辰只是慢条斯理地擦了擦眼镜,顾飞就瞬间从一只斗志昂扬的公鸡,变成了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这个顾辰,不简单。”林默轻声道。
丁子钦闻言也收敛了笑意,凑过来看:“哈佛、斯坦福双博士,还是个搞‘脏活’的。哥,你说他会不会已经发现咱们了?”
“发现?或许吧。”林默的指尖在平板上轻轻滑动,“但现在,他应该没空理我们。他得先教会他那个傻子弟弟,怎么在镜头前,当一个‘人’。”
直播画面里,节目在磕磕绊绊地进行着。
因为没有了林默和丁子钦这两个“外挂”,整个推理过程呈现出一种返璞归真的“真实感”。
韩墨和张晓卿两位老戏骨,靠着丰富的社会经验和人生阅历,稳扎稳打地找到了“限量款打火机”和“金线莲”两个关键线索。
学霸陈晓宇则凭借他那堪比哆啦A梦口袋的工具包,对现场进行了地毯式搜索,俨然成了团队的技术担当。
“……综合现有线索,我们可以初步锁定嫌疑人,应该是一个居住在西郊凤凰山附近,懂得采集中草药,且有一定经济实力的神秘人!”主持人贝鸣拿着手卡,兴奋地宣布着阶段性成果。
看似一切顺利,但很快,他们就陷入了瓶颈。
“凤凰山太大了。”韩墨皱着眉,对着地图分析,“符合条件的区域有好几片,而且我们不知道嫌疑人的具体身份,总不能满山去抓采药人吧?”
“那个打火机呢?不是说全市只有三个买家吗?”陈晓宇问道。
贝鸣一脸苦涩地给出反馈:“新补充线索,那三个注册买家,一个八十岁的老爷子,一个常年定居国外,还有一个……是咱们的赞助商爸爸。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线索,断了。
整个团队陷入了沉默,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病房里,丁子钦急得直拍大腿:“哎呀!笨啊!金线莲!关键是金线莲啊!”
林默喝下最后一口汤,擦了擦嘴,淡淡道:“金线莲,性喜阴湿,畏酷暑,多生长于海拔三百到一千二百米的常绿阔叶林下,尤其是溪边、沟谷的岩壁之上。凤凰山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一处。”
丁子钦眼睛一亮:“一线天峡谷!”
“没错。”林默点头,“而且能精准找到野生金线莲的,要么是世代居住在那里的药农,要么,就是对植物学和地形学有深入研究的资深户外玩家。范围,其实已经很小了。”
“哥,他们太笨了,看着憋屈!”丁子钦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要不,咱们提点他们一下?”
“咱们现在是观众!”林默抱着继续看好戏的态度直接拒绝。
……
节目录制现场。
陈晓宇正对着一堆物证照片愁眉不展
金线莲……金线莲!
突然他灵光一闪,之前看过的一段科普突然浮现在他脑海中!
“金线莲,性喜阴湿,畏酷暑,多生长于海拔三百到一千二百米的常绿阔叶林下,尤其是溪边、沟谷的岩壁之上。”
“我知道了!”陈晓宇猛地站起来,激动得脸都红了,“我知道嫌疑人的活动范围了!是一线天峡谷!金线莲就长在那里!”
这一声,如同平地惊雷,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导演陈威在监视器后,激动地一拍大腿:“好小子!可以啊!我还以为这案子要卡关了呢!”
韩墨和张晓卿也是一脸惊喜,围过来追问他是怎么想到的。
陈晓宇挠着头,嘿嘿傻笑:“就……就灵光一闪,突然想到的。”
就在众人为这个突破性进展而欢呼时,场上有两个人,却露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洛子岳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他的内心谍战大片再次上线:“凶手给出这么明显的证据,一定是想把我们的视线引向一个无辜的采药人,来为自己脱罪!好一招嫁祸江东!我绝不能让你得逞!”
他看向陈晓宇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审视。
而另一个,则是顾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