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末时分,回到商会大院的江逸风在厢房里躺着,今日寿宴的种种在脑中翻涌。
都督府官员们针锋相对的问难、薛孤吴仁莫测高深的沉默、陈老夫人适时解围。。。。。。他披衣起身,在窗前将种种线索细细梳理。
这些官员的敌意来得蹊跷,即便商会产业已被吞并大半,仍要步步紧逼。
莫非汪植曾开罪过什么权贵?
一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管它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晨光微熹时,他方才和衣卧下。
不过眯了眼,便被萧灵儿清脆的声音唤醒:阿郎,那个都督府的女公子来了,说要听讲学呢!
江逸风揉着发胀的眉心,眼前浮现起昨夜那个执团扇的美艳混血女子。去寻人写个牌子挂在门外,今日停课。
好嘞!萧灵儿雀跃而去,裙裾旋出欢快的弧度。江逸风望着她轻快的背影不解,这丫头今日怎如此欢喜。
正要阖眼再眠,那阵熟悉的脚步声去而复返。
萧灵儿扒着门框探头:阿郎,那位女公子求见,现下在正厅候着。
当真不让人安生……江逸风带着三分起床气起身,却更想弄明白这女子为何对商会纠缠不休。
盥洗更衣后踏进正厅,抬眼便见薛孤知瑾临窗而立。
今日她未着昨日装束,一袭月青留仙裙曳地,臂间烟罗披帛宛若流云。
听到脚步声回首时,鬓边衔珠步摇轻颤,露出耳垂上两颗湛蓝的瑟瑟石。
最惊心是那双浅灰眸子,在晨光中似含着一汪融化的雪水。
不知小娘子清晨到访,所为何事?江逸风在主位落座,示意侍女看茶。
薛孤知瑾唇角微扬,那笑意如春冰初泮,竟让江逸风心弦莫名一颤。见着门外停课的牌子,特来相邀。
她执起青瓷茶盏,指尖与釉色相映生辉,听闻西市新开张家酒肆,三勒浆堪称一绝,不知江郎君可愿赏脸共饮?
这般人物,怎会无故邀我品酒?江逸风凝视着她眼底的微光,忽然觉得这女子比昨夜满堂官员更难应对。
窗外鸟鸣啾啾,正厅内茶香袅袅,两种心思在晨光中悄然交织。
嗯,这茶不错。薛孤知瑾轻抚盏沿,美目流转间恰对上江逸风未来得及移开的视线,可是岭南的鹧鸪茶所制?
江逸风执壶的手微微一顿,这是益州蒙石花茶,取早春嫩芽以古法熏制。他示意侍女取来青瓷茶罐,若是合口,带些回府便是。
薛孤知瑾分明尝出这非是本地茶,却故意以疑问打开话匣,在接过茶罐时指尖不经意掠过江逸风手腕,那日龙王祭,郎君如何让纤弱女子拉动千斤巨石的?
不过是些机关巧术。江逸风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以滑轮组借力,童子亦可为之。
她倾身向前,留仙裙裾如流云铺展,那前夜寿宴上愿化明珠三千斛的佳句,又是借了何处才思?
窗外忽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只见院中萧灵儿手持双刀,正对阿塔挑眉:听说你武艺高强,可敢与我师兄比试剑法?裴十三抱剑立于梧桐树下,不发一言。
薛孤知瑾来访时,萧灵儿与之比容貌,输,比身材,惨输,比学识,还是输。。。。现在正好拿她护卫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