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公演现场,灯光璀璨,人声鼎沸。千名观众的期待与镜头后的无数目光,共同聚焦于这片决定许多练习生命运的舞台。
后台候场区,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疾风》组被安排在中间偏后的顺序出场,这对他们而言,既是压力,也是机会。可以看到其他组的水平,也更易被疲惫的观众拿来比较。
沈清站在队伍最前方,脚踝处缠绕的白色绷带在演出服裤脚下若隐若现,成了最显眼的标识。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容,遮掩了几分伤后的苍白,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明亮锐利,如同暗夜中蓄势待发的猎豹。阿K和其他三名队员站在他身后,虽然紧张,但眼神中却充满了背水一战的决绝。这几天的磨合与共患难,已将他们牢牢捆在一起。
“紧张吗?”沈清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问。
“有点……”小文老实地回答。
“记住我们排练时的感觉。”沈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不是来比赛的,是来‘表演’的。把我们想表达的东西,扔给台下的人看。”
他的话简单,却瞬间点醒了队员。是的,他们不是在机械地完成动作,他们是在演绎一支名为《疾风》的舞,是在讲述一个关于逆境中挣扎、带着伤痕也要奋力前行的故事。这个故事,他们亲身经历了。
前面几组的表演或炸裂或甜美,引得台下欢呼不断。导师席上,几位导师也频频点头,交流着看法。顾夜冥坐在中央,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从他微微敲击扶手的手指,看出他的一丝心不在焉。他的目光,总会若有若无地飘向候场区的通道口。
终于,主持人报出了下一个曲目:“接下来,有请沈清、阿K、小文……为我们带来——《疾风》!”
台下响起掌声,夹杂着不小的议论声。所有人都知道了沈清受伤的消息,好奇、怀疑、同情、期待……种种情绪交织。
灯光暗下,再亮起时,五人已以独特的定格姿势立于舞台中央。沈清站在一个略微凸起的平台上,身影在追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异常挺拔。
强劲的电子前奏骤然炸响!
五人同时动了!
没有预想中的颓势,反而像压抑已久的火山,瞬间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因为沈清的脚伤,编舞做了大量调整,削弱了大幅度的跑跳,却极大地强化了手臂、肩背、腰腹的核心力量表现,以及五人之间精密如齿轮的配合与托举。
沈清的动作,因为脚伤的限制,反而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克制与精准。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手臂的挥洒,都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感,仿佛真的在与无形的狂风抗衡。他的表情管理堪称一绝,眉宇间凝聚着痛苦与坚韧,眼神却亮得骇人,如同风中不灭的星火。他将“伤”融入了表演,每一个看似因脚痛而产生的细微凝滞或重心调整,都被他巧妙转化为了舞蹈情绪的一部分,传递出一种“我身有瑕,我心不屈”的强烈信念。
阿K的舞蹈能力得到了充分释放,几个高难度的个人solo部分完成得干净漂亮,引发现场阵阵惊呼。而整个团队最打动人的,是他们的配合。当音乐进入高潮部分,一个改编后的托举动作出现——沈清在阿K和小文的协力下,单脚站立,另一条伤腿微微后抬,整个身体向后弯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双臂展开,如同逆风展翼的鸟!
那一刻,他脚踝上刺眼的白色绷带完全暴露在灯光下,与他仰头时脖颈拉出的脆弱又坚韧的线条,形成了极具冲击力的视觉画面。音乐恰到好处地形成一个短暂的休止,整个场馆静得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随即,音乐再次爆发,沈清被队友稳稳放下,五人瞬间聚合,一个干净利落的集体定格!
表演结束。
掌声,迟来了两三秒,然后如同雷鸣般轰然响起,经久不息!许多观众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为他们这场充满力量与故事的表演喝彩。
“太棒了!!”
“我哭了!沈清那个动作……”
“这才是真正的舞台!有灵魂的表演!”
导师席上,声乐导师和Rap导师毫不吝啬地送上了赞扬,重点夸奖了团队的凝聚力和改编的巧妙。轮到顾夜冥点评时,全场都安静下来。
镜头紧紧对准他。顾夜冥的目光落在舞台中央微微喘息、额头布满细密汗珠的沈清身上,停留了足足三秒。他能看到沈清因为强忍疼痛而微微颤抖的小腿肌肉,也能看到那双看向自己的、平静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顾夜冥握着话筒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他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对表演本身的惊艳,有对沈清坚韧的震动,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尖锐的心疼和……恼怒。恼怒他不爱惜身体,恼怒他总能轻易搅乱自己的心绪。
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了他极力维持平静的声线,但仔细听,却能辨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编舞的改编,很大胆,也很聪明。扬长避短,将劣势转化为了独特的记忆点。沈清……”
他顿了顿,目光与沈清在空中交汇,仿佛有无形的电光闪过。
“你让我看到了,一个表演者,如何用‘心’而不是仅仅用‘技术’去跳舞。团队的凝聚力,是你们这场表演最大的亮点。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重新变得冷硬:“个别细节的整齐度还有提升空间,阿K的第二个solo动作,爆发力可以更强。综合来看……是一次成功的表演。”
他没有说“很好”,但“成功的表演”这个评价,从苛刻的顾夜冥口中说出,已是极高的肯定。尤其是他对沈清那句“用‘心’跳舞”的评价,直接点出了这场表演的灵魂所在。
台下再次爆发出掌声。沈清带领队员鞠躬致谢。在直起身的瞬间,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额角的冷汗更多了。一直密切关注他的阿K立刻伸手,不动声色地扶住了他的手臂。
这个小动作,再次落入了顾夜冥眼中。他的眸色瞬间沉了下去,刚刚升起的一丝复杂情绪,似乎又被某种冰冷的东西覆盖。
投票环节开始。《疾风》组最终能获得多少票数?他们能否在强敌环伺的dance组中脱颖而出?沈清的个人票数,又会因为这场带伤表演发生怎样的变化?
悬念,留在了每一位观众心中。而舞台的余烬未冷,新的风波,或许已在暗处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