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渊秘境暂时稳定,但林守心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那万载混沌本源如同附骨之疽,仅凭加固封印并非长久之道,必须找到彻底净化或解决之法。
北冥真君的态度自此彻底转变。他亲自将林守心与苏九儿送出冰渊,原本冰封的脸上难得有了些许缓和,甚至亲自将他们送至北冥城外。
“守藏使大恩,玄冥宗上下,铭记于心。”北冥真君拱手,语气郑重,“日后但有所需,只要不违背道义,北冥莫敢不从。”这几乎等同于玄冥宗正式表态支持林守心,认可其巡守使之职。
“北冥宗主言重,分内之事。”林守心还礼,“此地封印需持续关注,我会再寻解决之道。幽州地脉,亦需慢慢调理恢复。”
离开北冥城,飞舟再次升空。苏九儿看着下方依旧冰封万里,但似乎少了些许死寂的大地,感叹道:“没想到这冷冰冰的玄冥宗,背后竟藏着如此沉重的担子。万年守护……啧,也真难为他们了。”
林守心目光悠远:“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为勇。玄冥宗,值得敬佩。”他话锋一转,“不过,幽州之事也给我们提了个醒。混沌之祸,形态各异,潜伏极深。其他各州,恐怕也各有各的麻烦。”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飞舟刚刚驶离幽州地界,进入中州与梁州交界的空域时,林守心怀中一枚来自九州盟的传讯玉符,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来,发出刺耳的嗡鸣!
林守心取出玉符,神识沉入,脸色瞬间凝重。
玉符中传来的是梁州百草谷谷主——木莲真人急促而虚弱的声音,夹杂着剧烈的爆炸与厮杀声:
“……林……林小友!梁州危急!‘枯荣大阵’……大阵被混沌侵蚀反噬……谷中弟子……半数堕入混沌……我等……快支撑不住了……求援……速来……”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玉符的光芒也黯淡下去,显然传讯者已无力维持。
“枯荣大阵反噬?半数弟子堕入混沌?”苏九儿脸色一变,“百草谷以医道和灵植之术闻名九州,功法最是中正平和,怎会……”
林守心眼神锐利:“混沌之力,诡谲莫测,专攻心防薄弱之处。百草谷修士常年与草木生机打交道,心性多温和,一旦被混沌侵蚀,内心对‘枯萎’、‘死亡’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反而更容易堕落!”
他毫不犹豫,立刻催动飞舟,调转方向,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化作一道流光,直奔梁州而去!
“希望还来得及!”林守心望着梁州方向,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霾。百草谷的情况,听起来比玄冥宗更加危急,那是直接的人员异化和内部崩溃!
飞舟风驰电掣,横跨中州南部,数日后便已进入梁州地界。
梁州多山峦丘陵,原本应是草木丰茂、灵气盎然之地。然而此刻,从空中俯瞰,大片大片的森林失去了翠绿,变得枯黄、灰败,许多山体更是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仿佛生了溃烂的疮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木腐烂与某种腥甜混合的怪异气味。
越是靠近百草谷所在的“万药山脉”,这种衰败的景象就越是严重。
终于,飞舟抵达万药山脉外围。只见原本笼罩山脉的、由“枯荣大阵”形成的、象征着生死轮回的青黄二色光罩,此刻已变得斑驳不堪,大部分区域被暗紫色的混沌气息覆盖,光罩表面如同沸腾般不断扭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光罩之内,隐约可见各色法术光芒闪烁,爆炸声、嘶吼声、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显然内部的战斗异常激烈。
“阵法尚未完全破碎,但已被严重污染,强行闯入恐有不测。”苏九儿观察着大阵情况,沉声道。
林守心立于船头,秩序之种感应着前方那混乱、污浊的能量场。他能“看”到,大阵的根基正在被混沌之力快速侵蚀、转化,整个阵法随时可能彻底崩坏,甚至转化为一座巨大的混沌魔域!
“不能等!”
他纵身飞出飞舟,悬浮于大阵光罩之前。双手缓缓抬起,秩序领域扩张开来,纯白的光芒如同利剑,刺破周围弥漫的灰败与混沌。
“溯源,定乱,归序!”
他口诵真言,双手按在剧烈波动的阵法光罩之上。这一次,他没有选择暴力破除,而是将自身秩序之力化作无数细密无比的“秩序符文”,如同最精密的织工,沿着大阵原有的能量脉络渗透进去!
他要做的,是“梳理”与“净化”,是引导这座濒临崩溃的古老阵法,找回它原本的“枯荣轮回”之序!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危险的过程,需要对阵法本质有极深的理解,更需要自身力量拥有绝对的掌控力与净化特性。
秩序符文融入大阵,如同清泉流入污浊的河流。所过之处,那暗紫色的混沌气息如同遇到了克星,剧烈翻腾、抵抗,却终究在更加本源的秩序之力下,被一点点剥离、净化!
斑驳的光罩,开始以林守心手掌按下的位置为中心,逐渐恢复清明的青黄二色!虽然速度缓慢,却坚定无比!
苏九儿守在飞舟上,紧张地看着这一幕,手中长鞭紧握,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袭击。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林守心额头已见汗珠,但他面前的光罩,已然被净化出一个直径约十丈的“安全区域”。
“走!”
他低喝一声,维持着秩序之力的输出,率先穿过光罩。苏九儿与几名天师府精锐弟子紧随其后。
刚穿过光罩,一股更加浓郁的血腥与混乱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景象,宛如炼狱!
原本如同世外桃源般的百草谷,此刻已是遍地狼藉。灵田焦黑,药圃枯萎,精美的亭台楼阁大多化为废墟。山谷之中,无数身上缠绕着暗紫色混沌气息、眼神疯狂、形态各异的“堕修士”正在与少数尚保持清醒的百草谷弟子厮杀。
那些堕落的弟子,有的身体异化,长出扭曲的藤蔓或利刺;有的则疯狂催动原本温和的木系法术,使其变得充满腐蚀与掠夺性;更有人直接扑向曾经的同伴,撕咬吞噬,状若疯魔!
而在山谷最深处,一株原本高达千丈、象征着百草谷传承的“圣心古树”,此刻大半树干已被混沌染成暗紫,枝叶枯萎,正不断散发出扭曲心智的混沌波动,俨然成为了混乱的源头之一!
“守住心神!”林守心厉声喝道,同时秩序领域全力展开,纯白圣光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扩散,将靠近的混沌气息与堕落弟子逼退、净化!
“是援军!是守藏使!”苦苦支撑的百草谷弟子中,有人认出了林守心,发出劫后余生般的呼喊。
林守心目光扫过战场,最后定格在那株圣心古树之上,眼神冰冷。
“擒贼先擒王,必须尽快净化那棵古树,否则混沌源头不除,堕落的弟子只会越来越多!”
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径直冲向山谷最深处的混沌之源。苏九儿默契地护在他侧翼,长鞭挥舞,赤焰狐火开路,将沿途试图阻拦的堕落弟子纷纷点燃、净化。
一场更为激烈、直指核心的战斗,在这片被混沌笼罩的山谷中,骤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