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穿过云层，像一层金纱罩在王都药材市场的青石板路上。这条路是王都最热闹的 “灵草街”，两侧的摊位从街头排到街尾，木质的摊位架上堆满了各色灵草、矿石，有的用竹篮装着，有的铺在油纸布上，连空气中都飘着混合了草木清香与矿石冷冽的气息，吸一口都觉得脉力隐隐舒畅。
最靠近街口的是个卖基础灵草的摊位，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正拿着一株 “凝气草” 向路过的弟子吆喝：“三年份的凝气草！脉力纯得很，炼疗伤丹、聚气丹都能用，只要十五块下品元石，错过今天再等半个月！” 他手边的竹篮里，十几株凝气草挤在一起，通体翠绿的叶片上泛着淡淡的莹光，根部还沾着湿润的黑土，显然是今早刚从城外灵田采挖的。旁边的矿石摊更热闹，摊主用小锤敲着一块 “金源矿”，矿石裂开的断面泛着细碎的金光，引得几名穿粗布短打的弟子围在摊前，伸着脖子讨价还价：“掌柜的，这金源矿二十块下品元石卖不卖？我们宗门要十块，算批发价！”
凌皓带着苏晴走在人群里，指尖偶尔拂过摊位上的灵草叶片，感受着里面流转的脉力。昨日与黑袍人一战，李岩的手臂被剑气划伤，张大牛的肩头也挨了一记拳风，虽用苏晴的疗伤符暂时稳住了伤势，但凌皓还是想炼制几炉疗伤丹备用 —— 秘境之行凶险，多一份准备就多一分安全。苏晴跟在他身侧，比凌皓更懂药材辨别的门道，她的师父曾是风武院的符箓师，顺带教过她灵草辨识，此刻正低头看着摊位上的灵草，手指轻轻拨弄着一株 “清瘀草” 的叶片：“凌皓，这清瘀草的叶脉发黑，是储存太久受潮了，炼药容易影响药效，再往前看看。”
两人走到中段一个摊位前，苏晴突然停下脚步，眼睛亮了亮，指着摊位中央那株单独摆放的凝气草：“凌公子，你看这株！” 凌皓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株凝气草比其他摊位的高出半寸，叶片更宽，边缘泛着一层细密的白霜，指尖凑近能感觉到一股纯净的木属性脉力，像溪流般缓缓流动。摊主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见两人关注这株凝气草，连忙笑着介绍：“这位公子好眼光！这是三年零七个月的凝气草，长在灵脉边的石缝里，脉力比普通三年份的浓三成，炼疗伤丹能加快伤口愈合，要二十块下品元石。”
凌皓刚要开口还价，旁边突然传来一道清脆又带着几分娇嗔的女声：“王掌柜，你这价格也太离谱了！这株紫心兰上次我来买才四十块下品元石，今天怎么涨到五十了？你当我不识货吗？”
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清亮，像风铃撞在玉饰上。凌皓循声转头，只见隔壁摊位前站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襦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碎的灵草花纹，走动时裙摆轻轻晃动，花纹像活过来似的；头发梳成双丫髻，左边的发髻上插着一支淡粉色的玉簪，簪头雕成一朵含苞的灵草，随着她说话的动作微微晃动；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药材图谱，书页边缘都被翻得有些卷边，显然是经常翻看。此刻她正踮着脚尖，身子微微前倾，盯着摊位上那株紫心兰，眉头轻轻皱着，嘴角却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倔强，像只护食的小兽。
那株紫心兰长在一个白色的瓷盆里，叶片呈淡紫色，中心有一道浅浅的金色纹路，正是炼制突破丹的辅材之一。摊主王掌柜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被少女问得有些尴尬，挠了挠头笑道：“沐小姐，不是我涨价，这阵子紫心兰不好采，灵田那边遭了虫害，剩下的几株都要留着给老客户，五十块已经是成本价了。”
“我才不信！” 沐雨晴哼了一声，伸手轻轻碰了碰紫心兰的叶片，眼神里满是可惜，“这株紫心兰才两年份，脉力还不够纯，要不是我急着炼突破丹，才不跟你讨价还价呢。”
她说着，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凌皓，目光在他身上顿了顿，随即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她快步走到凌皓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拍手道：“你是…… 风武院的凌公子？”
凌皓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昨日陈掌柜给的参会名单 —— 沐家沐雨晴，凝脉境中期，擅长辨识灵草。他点点头，拱手道：“正是凌皓，沐小姐好。”
“真的是你！” 沐雨晴脸上瞬间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连之前讨价还价的烦恼都忘了，“我早就听父亲提起你了！说风武院来了个天才弟子，不仅得了上古传承，还在皇宫里揭穿了小王爷的阴谋，把小王爷气得脸都绿了，太厉害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几个摊位的人都看了过来，凌皓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沐小姐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换作别人也会这么做。”
“才不是呢！” 沐雨晴立刻反驳，语气带着几分认真，“小王爷在王都多横啊，上次黑石家族的弟子不小心撞了他的灵兽车，他就把人打成重伤，连国王陛下都没说什么。也就你敢当众揭穿他的阴谋，还赢了石坤，我要是有你这么厉害就好了。” 她说着，又想起自己的烦心事，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药材图谱的封面：“不说这个了，我正烦着呢 —— 我要炼突破丹，缺一味主材‘风雷草’，问了十几家摊位，要么是年份不够，要么是脉力不纯，有的甚至用普通灵草冒充，气死我了。”
“风雷草？” 凌皓心中一动。他在陨星秘境历练时，曾误入东北部的风雷谷 —— 那里常年刮着能撕裂玄铁的狂风，谷中布满雷痕，石缝里却长着一片风雷草。那些风雷草每株都有五年以上的年份，叶片呈淡紫色，上面缠着银白色的细纹路，轻轻一碰就能感觉到淡淡的风雷脉力，正是炼制突破丹的绝佳主材。
“沐小姐，风雷草我或许知道在哪里能找到。” 凌皓说道。
沐雨晴猛地抬起头，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两颗被点亮的星辰。她一把抓住凌皓的胳膊，力道不小，语气里满是急切：“真的吗？凌公子，你快告诉我！只要能找到风雷草，你要什么药材，沐家都能给你提供！不管是百年份的灵草，还是稀有的矿石，只要沐家有的，绝不推辞！”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抓得有些紧，显然是真的急了。凌皓被她的热情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轻轻挣开她的手，解释道：“沐小姐别急，我是在陨星秘境中看到的风雷草。那秘境东北部有个风雷谷，谷里常年刮狂风、落雷电，一般人不敢靠近，但石缝里长了一片风雷草，每株都有五年以上年份，脉力很纯，没有杂质。”
他顿了顿，看到沐雨晴眼中的期待，又补充道：“不过陨星秘境每三年才开启一次，上次开启是两年前，下次开启还要等一年。”
沐雨晴脸上的光芒瞬间暗了几分，像被吹灭的烛火，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裙摆，小声嘟囔：“还要等一年啊……” 但没过几秒，她又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没关系！只要知道在哪里，等一年也值！总比现在到处找不到强。凌公子，太谢谢你了！你不知道，我为了找风雷草，把灵草街、西市的药材铺都翻遍了，连城郊的灵田都去问过，都没找到合适的，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她拉着凌皓的胳膊，兴奋地晃了晃，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凌公子，你这次来药材市场是想买什么药材？我帮你买！沐家在灵草街有自己的店铺，就在前面拐角，里面的药材都是从自家灵田采的，又好又纯，所有药材都按成本价给你，不收你一分钱！”
凌皓连忙推辞：“不用了沐小姐，我自己买就好，怎么能让你破费。”
“不行！” 沐雨晴皱起眉头，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认真，“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怎么能让你自己花钱买药材？再说了，咱们都是要参加武道交流会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走，我带你去店里，保证有你要的药材！”
她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凌皓就往前走，脚步轻快，粉色的裙摆像蝴蝶翅膀一样飘动。苏晴看着两人的互动，忍不住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 —— 她能看出来，沐雨晴是个直爽热心的姑娘，眼里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对凌皓的感激也是真心的，这样的人，在人心复杂的王都，难得又可贵。
沐家的药材铺果然在灵草街拐角，是一间两层的木质店铺，门楣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写着 “沐氏药堂” 四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名家所题。店铺里比外面的摊位宽敞得多，货架上的药材分门别类摆放着，用透明的琉璃罩盖着，每个琉璃罩下都贴着一张小木牌，写着药材的名称、年份和用途。柜台后站着个身穿青布长衫的掌柜，见沐雨晴进来，连忙躬身行礼：“小姐，您来了。”
“刘掌柜，这位是风武院的凌公子，他要采炼制疗伤丹的药材，你把最好的拿出来，按成本价算。” 沐雨晴拉着凌皓走到柜台前，指着货架上的灵草，“要三年份以上的凝气草、清瘀草，还有五份‘止血花’，都要脉力最纯的。”
刘掌柜连忙应下，从货架上取下几个琉璃瓶，打开瓶盖，一股浓郁的草木清香扑面而来。凌皓凑过去一看，瓶中的凝气草比刚才摊位上的还要好，叶片泛着莹润的绿光，脉力波动均匀；止血花是淡红色的，花瓣上带着细小的露珠，显然是刚采摘不久。“凌公子，这些都是今早从后山灵田采的，凝气草是三年零十个月，清瘀草四年份，止血花三年份，炼疗伤丹的话，一剂能顶普通药材两剂用。” 刘掌柜恭敬地介绍道。
凌皓点点头，正想付钱，沐雨晴却一把按住他的手：“凌公子，说了我请客！刘掌柜，记账上，不用收凌公子的钱。” 她又转身从货架上取下一个小锦盒，打开后里面放着三株淡绿色的灵草，叶片上有细碎的白色纹路：“这是‘清灵草’，五年份的，用来炼制清心丹，战斗时能稳住心神，不受外界干扰，你拿着，说不定在交流会上能用得上。”
凌皓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心中满是感激：“多谢沐小姐，这份情我记下了，日后若有需要，我定当尽力相助。”
“不用这么客气！” 沐雨晴摆摆手，从袖中取出一张淡绿色的传讯符，符纸上用银线绣着沐家的灵草徽记，她将符纸递给凌皓，“这是我的传讯符，只要捏碎它，我就能收到消息。你要是需要药材，或者在王都遇到什么麻烦，随时联系我，我保证尽快赶来。”
凌皓接过传讯符，符纸入手微凉，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草木香，他小心地放进储物袋：“多谢沐小姐。”
离开沐氏药堂时，夕阳已经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凌皓提着装满药材的布袋，苏晴跟在他身边，笑着说：“凌皓，这位沐小姐人真不错，直爽又热心，沐家在王都势力大，有她帮忙，不管是找药材还是应对其他势力，都能方便很多。”
凌皓点点头，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灯笼的街道，心中也觉得温暖。在这人心叵测的王都，他原本以为处处是危机，却没想到能遇到这样真诚的朋友。手中的药材袋沉甸甸的，不仅装着灵草，更装着一份意外的情谊。他知道，有了沐雨晴的帮助，接下来的武道交流会，他又多了一份底气。
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灯笼的光芒透过薄纱，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的草木清香还未散去，像在为这段意外的相遇，留下淡淡的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