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清晨,路面还泛着湿光,房车驶在蜿蜒的山路上,雨刮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唰——唰——”,频率稳得像座老摆钟。林墨靠在副驾上,指尖无意识地跟着雨刮器的节奏轻点膝盖,忽然笑出声:“你听,这雨刮器的声儿,跟你刚才修轮胎时的心跳差不多。”
苏晚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侧头看她:“胡说什么。”耳尖却悄悄红了。刚才换备胎时,林墨非要凑过来帮忙,手指不小心碰到她汗湿的手腕,摸到了那擂鼓似的心跳,当时她只骂了句“添乱”,心跳却更乱了。
雨刮器还在不知疲倦地工作,“唰——停——唰——停”,像是在数着什么。林墨突然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挡风玻璃:“你调的这节奏,跟我昨晚数的星星数对上了,七十一秒一次,不多不少。”
“巧合。”苏晚面无表情地回了两个字,眼睛却瞟向仪表盘——那里显示着时间,她默数了三次,雨刮器摆动的间隔,确实是七十一秒。她想起昨晚林墨趴在车顶数星星,嘴里念叨着“七十一、七十二……”,当时只觉得她孩子气,没承想自己竟悄悄记下了这个数,连调雨刮器时都没察觉。
山路渐陡,车窗外的雾气漫了进来,雨刮器的节奏突然快了半拍,“唰唰——唰唰——”,像是被雾气催着加快了脚步。林墨的心跳也跟着提了速,不是因为怕,是刚才苏晚转弯时,下意识伸手护住了她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烫得她心口发慌。
“慢点开。”她轻声说,目光却没看路,落在苏晚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那双手刚修完轮胎,指关节还泛着红,此刻正稳稳地把控着方向,连带着雨刮器的节奏都透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过了山腰,雾气散了些,雨刮器又慢了下来,回到最初的“唰——停——”。林墨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翻出个小小的节拍器,拧了几下,放在仪表盘上。节拍器的“嗒嗒”声与雨刮器的摆动完美重合,像首不成调的歌。
“你看,我就说节奏对上了吧。”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苏晚没理她,却在过下个弯道时,故意让雨刮器多摆了一次,节拍器顿时乱了套,“嗒嗒”声错了半拍。林墨“哎呀”一声去调节拍器,苏晚的嘴角却偷偷翘了起来,很快又压下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中午停车休息时,苏晚打开引擎盖检查,林墨蹲在旁边看。雨刮器的连杆上还沾着水珠,苏晚伸手摆弄了两下,雨刮器突然快速摆了起来,“唰唰唰”不停歇,溅起的水珠打在挡风玻璃上,像在跳舞。
“你干嘛呢!”林墨笑着去抢她手里的扳手,指尖碰到一起,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雨刮器不知何时又慢了下来,回到那慢悠悠的节奏,“唰——停——”,像在嘲笑她们的慌乱。
下午天彻底放晴,苏晚关掉雨刮器,挡风玻璃上还留着淡淡的水痕,像谁哭过的泪痕。林墨却觉得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伸手在方向盘上虚划了几下,模仿雨刮器摆动的轨迹。
苏晚看在眼里,突然说:“前面还有段路可能有积水,开着雨刮器保险点。”说着,又按下了开关。“唰——停——”熟悉的节奏再次响起,林墨的心跟着落回了原位,连呼吸都顺畅了些。
傍晚抵达小镇时,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苏晚停好车,刚要关雨刮器,林墨突然按住了她的手:“再让它转会儿吧。”雨刮器“唰——”地摆过,刚好扫过夕阳投在玻璃上的光斑,像把刷子,把金色的光粉扫进了车里。
苏晚没再动,任由雨刮器陪着她们,看夕阳一点点沉下去。直到最后一缕光消失,林墨才轻声说:“关了吧。”雨刮器停下的瞬间,她好像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地响了一声,慢了半拍,又很快跟上了苏晚的呼吸节奏——原来不知不觉间,她们的心跳早就和雨刮器一样,找到了属于彼此的频率,不用刻意迎合,却早已默契相通。
夜里整理东西时,林墨在苏晚的工具箱里发现了个小小的记事本,最后一页画着个简易的雨刮器,旁边写着行小字:“七十一秒,和她数星星的节奏一样。”她笑着合上书,把自己的日记本翻到新的一页,画了两个靠在一起的心跳图案,旁边标着:“等于雨刮器的节奏。”
窗外的风掠过树梢,像在模仿雨刮器的声音,“唰——停——”,温柔地敲打着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