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车停在国道旁的服务区，林墨把笔记本电脑架在折叠桌上，屏幕上密密麻麻列着“审核标准草案”。苏晚蹲在车下换机油，扳手拧动的“咔哒”声和键盘敲击声混在一起，像支奇怪的二重奏。
“这条得改。”林墨指着屏幕上的“禁止出现危险动作”，笔尖在纸上画了个圈，“上次拍沙漠滑沙，粉丝说‘看着好刺激’，但其实我们系了安全绳，得在视频里说明白。”
苏晚从车底探出头，脸上沾着油污，额角的汗珠顺着下巴往下掉：“加个‘危险动作请勿模仿’的字幕？”她拧上最后一颗螺丝，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我以前跑车时，看到过有人学视频里的危险驾驶，结果出了车祸。”
制定审核标准的念头，源于上个月的一条留言。有粉丝说“跟着你们的视频去爬野山，差点摔下去”，林墨看到时手脚冰凉——她们拍野山时，有牧民带路，还系了安全绳，这些细节却没在视频里说清楚。
“不能只图好看。”林墨把“安全提示必须醒目”加粗，“粉丝信任我们，才会跟着学，得对他们负责。”她想起苏晚总说的“修车要把隐患都找出来”，做内容大概也一样，得把看不见的风险提前挡掉。
苏晚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她旁边，看着屏幕上的条款，突然指着“禁止过度美化环境问题”说：“这个得加上具体例子。”她拿起笔，在下面写“比如沙漠垃圾，不能只拍星空，得提一句‘请带走垃圾’”。
去年在腾格里沙漠，她们拍星空时，镜头里不小心扫到了游客留下的塑料瓶。当时为了画面干净，林墨把那段剪了，现在想起却很后悔：“真实比完美更重要。”她在条款后面补了句“正视问题才能改变”。
两人对着屏幕讨论了一下午，从画面到字幕，从背景音乐到评论区互动，一点点抠细节。比如“禁止使用夸张标题”，因为林墨发现有些粉丝会因为标题党点进视频，看完却觉得被骗；“尊重当地习俗”要写得更细，像进寺庙脱帽、不随意拍朝圣者，这些都是她们踩过的坑。
“评论区得设关键词过滤。”苏晚突然说。她想起上次有粉丝在评论区吵架，用词很难听，林墨难过了好几天。“把脏话和人身攻击的词都屏蔽掉。”
林墨点头，在“互动规范”里加上“理性讨论，友善发言”，还特意标注“管理员（苏晚）有权删除不当评论”。苏晚看到时笑了：“给我这么大权力？”
“因为你最公正。”林墨看着她，“你从不偏袒谁，只看对错。”
傍晚时，标准终于定稿，整整三页纸。林墨把它存成pdF，命名为“墨晚在路上内容公约”，准备下次直播时公布。苏晚把打印出来的纸折好，放进她的修车手册里：“就像保养手册一样，得常翻常看。”
直播公布公约时，粉丝们的反应很热烈。有人说“终于不用担心被标题骗了”，有人夸“重视安全这点太重要了”，还有人建议“可以加个‘粉丝监督通道’，我们帮你们一起把关”。
林墨看着弹幕，突然觉得心里很踏实。苏晚在旁边帮她递水，轻声说：“你看，大家和我们想的一样。”
后来，她们严格按公约执行。拍悬崖机位时，特意把安全绳露在画面里；介绍少数民族美食时，先问过当地人能不能拍；评论区出现争执，苏晚总会及时回复“有事好好说”。有次林墨忘了加安全提示，发布前被苏晚打回来重剪，虽然熬夜到凌晨，心里却很庆幸。
“这标准就像道坎。”林墨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对苏晚说，“跨过去有点麻烦，但走得稳。”
苏晚握着方向盘，嘴角扬着笑：“就像修车，拧螺丝得用对力气，太松会掉，太紧会滑丝，恰到好处才最好。”
车继续往前开，林墨把公约设成了手机壁纸。她知道，这些冰冷的条款背后，是她们对内容的敬畏，对粉丝的在意，是想让这段旅程走得更久、更稳，不辜负那些隔着屏幕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