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整理了措辞,反复推敲了几遍,确认没有明显漏洞,这才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努力让表情恢复平静,甚至带上几分完成任务后的疲惫和邀功请赏的期待,朝着申公礼的私宅走去。
再次踏入那间昏暗、弥漫着古怪腥檀气息的黑屋,祁天运的心依旧提到了嗓子眼。申公礼依旧如同枯木般盘坐在紫檀榻上,那枚诡异的骷髅头骨悬浮在矮几上方,缓缓旋转,眼窝中的绿火明明灭灭。
“小的小康子,叩见公公。”祁天运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激动和些许沙哑,“小的…小的幸不辱命,从赵四那里,探听到了一些消息。”
“哦?”申公礼眼皮都未抬,声音如同从地底传来,“说。”
祁天运咽了口唾沫,开始按照打好的腹稿,小心翼翼地汇报,语气带着后怕和邀功混杂的颤音:“回公公,那赵四果然如公公所料,是个贪杯误事的蠢货!小的…小的费了好大功夫,灌了他好多酒,又许了他些好处,他才迷迷糊糊说漏了嘴…”
他先是渲染了一番自己如何艰难套话,然后才进入正题:“据赵四说,熊大将军…确实在暗中接触南疆来的神秘人!好像是什么…‘黑巫教’的高手!浑身都罩在黑袍子里,邪门得很!”
听到“黑巫教”三个字,申公礼那如同枯树皮般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矮几上旋转的骷髅头骨速度似乎也慢了一瞬。
祁天运心中暗凛,继续道:“他们…他们似乎在密谋什么事情!赵四喝多了吹牛,说熊大将军好像…好像是修炼遇到了什么关隘,需要借助南疆黑巫教的邪法,炼制一件极其厉害的魔器!用来…用来突破!”
他刻意隐去了“上古宝镜”和“碎片”的关键信息,只强调魔器和突破。
“而且…”祁天运压低声音,显得更加神秘和惊惧,“他们秘密会面的地方,不在大将军府,而是在…在城西的‘鬼市’!一家叫做…叫做‘阴魂客栈’的地方!”
“鬼市?阴魂客栈?”申公礼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三角眼里幽光闪烁,带着一丝审视和阴冷,“消息可靠吗?赵四还说了什么?具体何时会面?”
祁天运心里一紧,连忙道:“可靠!赵四当时已经烂醉如泥,应该是酒后真言!至于具体时间…他说的很含糊,只提了句‘就这几天’,小的不敢追问太细,怕他起疑…”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懊恼和惶恐,“小的无能,没能问出确切时间,请公公责罚!”
申公礼沉默地盯着他,那目光仿佛要钻透他的皮肉,直看到他的心底去。房间里只有骷髅头骨旋转的微弱嗡嗡声,压抑得让人窒息。
祁天运感觉自己后背的冷汗又冒出来了,只能死死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
良久,申公礼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嗯…能探听到黑巫教和鬼市客栈,已经算你有点用处了。”
他挥了挥手,旁边侍立的小太监立刻端上来一个小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小锦袋。
“这里面是二十块下品灵石,赏你的。算是咱家给你的压惊费和跑腿钱。”申公礼淡淡道,“以后盯着点赵四那边,若是再有关于他们会面的确切消息,立刻来报。”
祁天运看着那袋灵石,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更加沉重。这老阉狗果然没完全相信,还在继续试探和利用!他连忙磕头,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多谢公公赏赐!小的定为公公效死!一定死死盯住赵四那边!”
“下去吧。”申公礼闭上了眼睛,似乎失去了兴趣。
祁天运如蒙大赦,抓起那袋灵石,连滚爬爬地退出了黑屋。直到走出老远,他才发现自己手心冰凉,全是冷汗。
虽然暂时过关,还得了赏赐,但他心里没有丝毫轻松。申公礼那深不见底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仿佛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随时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他揣着那袋烫手的灵石,心事重重地往回走。刚回到百艺监范围,还没进自己的小耳房,就看到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康管事!您可回来了!库房那边等着您去核对一批新到的灵木料呢!李管事…李管事他说他身子不适,让您全权处理!”
祁天运心里暗骂一声,李有才这老狗,又开始耍滑头甩锅了!但他此刻没心思跟这老货计较,只好打起精神,先去处理公务。
这一忙,就忙到了天色擦黑。等他拖着疲惫的身子,终于应付完库房的琐事,肚子里早已饥肠辘辘。他揣着申公礼赏的灵石,心里稍微踏实了点,打算去膳房弄点吃的,顺便…或许可以换点稍微好点的伤药,胸口被熊百奇魔威震伤的旧伤,这几日似乎又有些隐隐作痛。
就在他走过一条通往膳房的僻静回廊时,怀里的那半块碎片,突然毫无征兆地轻轻震动了一下,一股极其微弱的、却异常清晰的寒意,顺着皮肤瞬间窜遍全身!
祁天运猛地停下脚步,汗毛倒竖!
这种感觉…和之前预感百宝阁要出事时一模一样!甚至更加尖锐和急促!
有危险!极大的危险正在靠近!
他心脏狂跳,几乎是本能地,猛地一闪身,缩进了回廊角落一处堆放废弃花盆的阴影里,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紧张地四下张望。
夜色朦胧,宫灯昏暗,回廊前后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竹林发出的沙沙声。
难道…感觉错了?是今天太紧张,产生幻觉了?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时,两个穿着低等杂役服饰、低着头的人,从不远处的月亮门快步走了出来。他们的步伐很快,却很轻,几乎听不到脚步声,身形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祁天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两个人…不对劲!虽然穿着杂役的衣服,但那走路的姿态,那隐隐透出的精悍气息,绝不是普通杂役该有的!尤其是左边那个稍微高一点的,侧脸轮廓似乎有点眼熟…
他猛地想起来了!前几天熊百奇来百艺监大发淫威时,身后那四个煞气腾腾的亲兵里,好像就有这么一个人!虽然换了衣服,但那身形和隐约的侧脸轮廓,极其相似!
他们是熊百奇的人!他们怎么会穿着杂役的衣服出现在这里?!这个方向…是通往百艺监杂役住处和…自己那间小耳房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祁天运的脑海!
赵四!肯定是赵四起了疑心!他虽然不敢确定,但肯定把对自己的怀疑上报了!熊百奇那边宁杀错不放过,直接派高手伪装进来,要对自己下手!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祁天运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叫出声!他蜷缩在阴影里,连大气都不敢喘,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伪装成杂役的杀手,脚步不停地朝着他住处那个方向快速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廊柱的阴影中。
完了!他们肯定是去自己的耳房堵自己了!如果不是那碎片突然预警,自己此刻恐怕已经自投罗网,死得不明不白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四肢冰凉,牙齿都在打颤。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回耳房是自寻死路!跑去求救?找谁?申公礼?那老阉狗只会把自己当弃子!找侍卫?自己一个小太监,空口无凭,指认大将军的亲兵是刺客?谁会信?恐怕立刻就会被反咬一口,死得更快!
他孤立无援,如同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虫,四周都是冰冷的杀机。
就在他绝望得几乎要瘫软在地时,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如同鬼魅般,极其轻微地在他身后的阴影里响起:
“别回头!听我说!”
是萧琰(萧玄)!
祁天运猛地一僵,几乎要哭出来!萧大哥!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声音继续快速而低沉地说道:“你被熊百奇的人盯上了。刚才过去那两个,是军中的好手,筑基期的修为,擅长合击暗杀,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祁天运喉咙发干,用气声艰难地回应:“萧…萧大哥…我…我该怎么办?他们去我房里了…”
“我知道。”萧琰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不要回住处,也不要回百艺监任何你知道的地方。去西北角那片废弃的园林,那里有个半塌的望星亭,相对隐蔽。躲在那里,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等我去找你!”
“可…可是…”
“没有可是!”萧琰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快走!他们发现你不在,很快就会搜查附近!我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处理掉尾巴。”
祁天运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他咬了咬牙,用力点了点头,趁着那两人还没返回,猫着腰,凭借着对宫廷路线的熟悉和夜色掩护,如同受惊的狸猫般,朝着西北角那片荒废已久的园林潜行而去。一路上,他心脏狂跳,每一步都感觉如同踩在刀尖上,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惊悸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有惊无险地钻进了那片荒草丛生、断壁残垣的废弃园林,找到了那个几乎被藤蔓覆盖的破旧望星亭,蜷缩在冰冷的石柱后面,瑟瑟发抖。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色越来越深,周围的虫鸣声都消失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寒冷和恐惧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
就在他几乎要冻僵的时候,一阵极其轻微却迅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祁天运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捂住嘴巴。
然而,下一刻,萧琰那熟悉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猎豹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亭外。他的呼吸似乎比平时稍微急促一丝,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如星,身上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淡薄的…血腥气?
“小康子。”萧琰低声唤道。
祁天运连滚爬爬地从石柱后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和劫后余生的颤抖:“萧大哥!你…你没事吧?那…那两个人…”
萧琰的神色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凝重,他快速扫视了一下四周,沉声道:“暂时解决了。但不能保证没有其他人。”
他看向惊魂未定的祁天运,眉头紧锁:“你这次太不小心了!赵四那边是不是出了纰漏?”
祁天运带着哭音,把赵四起疑、暗中调查自己背景的事情快速说了一遍,最后哭丧着脸道:“萧大哥!我…我真不知道那龟儿子这么记仇!就一点泻药…他居然就…”
萧琰眼中寒光一闪,打断了他:“现在说这些没用。熊百奇既然已经注意到了你,第一次失手,就肯定会有第二次!皇宫之内,他或许还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但你以后必须万分小心!尤其是晚上,绝对不能再单独行动!尽量不要离开人多眼杂的地方!”
他盯着祁天运,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从现在起,你每一步都可能踏在鬼门关上!明白吗?”
祁天运看着萧琰那凝重的眼神,感受着话语中沉甸甸的分量,终于彻底意识到,自己已经卷入了一场何等可怕的漩涡之中!他脸色苍白如纸,用力地点了点头,牙齿咯咯作响:
“明…明白了…萧大哥…我…我会小心的…”
无尽的寒意和更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蟒蛇,死死缠绕住了他的心脏。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处境,变得更加凶险了。
萧琰(萧玄)那句“每一步都可能踏在鬼门关上”的警告,如同冰冷的枷锁,死死套在了祁天运的脖子上。接下来的几天,他活得如同惊弓之鸟。
他再也不敢单独待在那间虽然狭小却曾给他一丝安全感的耳房。夜里,他要么借口核对账目,赖在灯火通明、尚有其他值夜匠人的工坊角落,裹着一条破毯子打盹;要么就偷偷溜到百艺监堆放废旧物料、少有人去的库房角落里,靠着冰冷的墙壁浅眠,怀里紧紧揣着一把从工坊顺来的、磨得锋利的刻刀,以及几包他根据《不靠谱发明手札》瞎鼓捣出来的“烟雾符”、“闪光粉”——天知道那些玩意儿有没有用,但攥在手里,总能稍微壮点胆。
白日里,他也尽量待在人多的地方,做事更加小心翼翼,对谁都陪着笑脸,尤其是对李有才那老阉狗,更是伏低做小,生怕被这老东西看出什么端倪,再暗地里捅自己一刀。申公礼那边,他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每次去汇报(只挑些无关紧要的消息),都感觉像是在刀山火海里走了一遭,后背的冷汗能湿透里衣。
那种随时随地可能被人从背后捅刀子的感觉,几乎要把他逼疯。他甚至开始疑神疑鬼,觉得每一个路过他身边的陌生面孔,都可能是熊百奇派来的杀手。怀里的那半块碎片偶尔会传来微弱的、冰凉的悸动,每一次都让他如同触电般惊跳起来,四下张望,却往往只是虚惊一场。
这种高度紧张的状态,让他疲惫不堪,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得吓人。但他不敢有丝毫放松,他知道,萧大哥说得对,熊百奇的人,第一次失手,就绝不会罢休!
果然,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浓墨般的乌云低低地压着宫墙,连星星都看不到几颗。夜风呼啸,吹得宫殿檐角的风铃发出凄冷孤寂的叮当声。祁天运因为白天被李有才刁难,逼着清点一批积压多年的废旧材料,忙到很晚才弄完。他实在不想去那冰冷的废旧库房角落睡觉,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打算尽快溜回自己那间小耳房——好歹有张硬板床,能躺平了睡一会儿。他自我安慰着:都过去好几天了,也许…也许对方以为他有所防备,暂时不会动手了?
怀里的碎片安安静静,没有传来任何预警。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丝。
他选择了那条最偏僻、几乎已经废弃不用的宫道回住处。这条路要绕远不少,但胜在人迹罕至,能最大程度避免遇到任何人。
宫道两侧是高耸的、斑驳的宫墙,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暗青色的砖石。路面是粗糙的青石板,很多已经松动碎裂,缝隙里长满了枯黄的杂草。只有每隔很远才有一盏的、光线极其昏暗的旧宫灯,在风中摇曳,投下摇曳不定、鬼影幢幢的光晕。
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和他自己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宫道里回响,反而更添了几分阴森。
祁天运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宦官服,缩着脖子,加快了脚步,心里不住地祈祷: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赶紧回到屋里就安全了!
就在他走到宫道中段,一处拐角的地方时——
毫无征兆地!
怀里的那半块碎片猛地剧烈震动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尖锐刺骨的冰寒瞬间席卷全身,比他任何一次预感都要强烈和急促!仿佛有无数根冰针扎进了他的骨髓里!
危险!极致的危险!就在眼前!
祁天运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求生本能让他几乎想都没想,身体猛地向前一扑!
“嗤——!”
一道细微却凌厉无比的破空声,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脑勺擦过!一缕被削断的发丝缓缓飘落!
他重重地摔在冰冷粗糙的石板路上,下巴磕在一块松动的石砖上,疼得他眼冒金星,但他根本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就往旁边的阴影里缩!
与此同时,两道如同鬼魅般的黑色身影,从他刚才所在位置后方的宫墙阴影里悄无声息地滑出!两人都是一身紧束的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冰冷嗜血、毫无感情的眼睛!他们手中各握着一柄狭长黝黑、丝毫不反光的短刃,刃尖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淬毒般的幽蓝光泽!
筑基期修士!而且是擅长隐匿和袭杀的专业刺客!远比上次那两个伪装成杂役的更加专业和可怕!
祁天运吓得魂飞魄散,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嘶哑变形:“救…救命啊!有刺…”
他的话还没喊出口,其中一名刺客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同鬼魅般飘忽而至,手中短刃化作一道毒蛇般的乌光,直刺他的咽喉!速度快得惊人!
祁天运亡魂大冒,脑子里一片空白!躲不开了!根本躲不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脚下猛地一滑——那块之前磕到他下巴的松动青石板,被他慌乱后退的脚猛地踩得翘了起来!
“哎哟!”祁天运惊叫一声,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一个极其狼狈的屁墩摔倒在地!
就因为这阴差阳错的一摔,那柄原本刺向他咽喉的毒刃,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擦过,“叮”的一声,深深刺入了了他身后的宫墙砖缝里!
那刺客显然也没料到这目标如此“滑溜”,动作微微一滞。
祁天运趁此机会,连疼痛都忘了,求生本能爆发!他猛地从怀里掏出那包自制的“烟雾符”,看也不看,朝着两个刺客的方向狠狠砸了过去,同时声嘶力竭地大喊:“看老子法宝!”
那纸包砸在地上,“噗”的一声,爆开一小团灰白色的、呛人的烟雾,勉强遮挡了一下视线——效果远不如他想象的好,但聊胜于无!
两名刺客被这突如其来的烟雾干扰了一下,动作稍缓,眼中同时闪过一丝被蝼蚁挑衅的恼怒。
祁天运则趁机连滚带爬地爬起来,想也不想,转身就朝着宫道另一侧、那片据说曾是前朝某位失宠妃子居住、早已废弃多年的“冷香苑”跑去!那里宫墙倒塌,庭院荒芜,地形复杂,如同迷宫!
“追!”一名刺客压低声音喝道,声音冰冷沙哑。两人如同附骨之疽,瞬间穿过那稀薄的烟雾,疾追而来!
祁天运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他感觉自己肺都快炸开了,冷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喉咙,身后的脚步声却如同索命的鼓点,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