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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规矩推行了四五日,砖瓦区已然大变模样,仿佛给这片原本混沌的角落注入了一股清流。各类物料分门别类,码放得见棱见线,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阵。

领料的工匠们初时虽觉束缚,如今却也渐渐习惯,在那些醒目的木牌指引下,直奔目标区域,省去了许多弯腰屈背、灰头土脸翻找的工夫。那登记用的简易木桌前,虽仍偶有低声嘟囔抱怨手续繁琐的,但队伍井然有序,再无人敢随意硬闯。

这日清晨,胡工头带着两个小工来领一批板瓦时,脸上带着爽朗真切的笑意,声音洪亮:“马管事,您这法子真灵!昨日带人砌西边那段花墙,需要什么尺寸的砖,什么弧度的瓦,直奔那牌子下去拿便是,一目了然!算下来,足足省出半个时辰的工,活儿干得也顺溜!”

柱儿一边在表格上工整地记下数目,一边忍不住搭话,语气带着几分自豪:“胡工头说的是!今早盘库,数目清清楚楚,发出多少,余下多少,一块砖、一片瓦都对得上,笔笔有账。搁在往常,这会儿早不知短少了多少,又是一笔糊涂官司。”

马伯庸心下宽慰,如同辛勤的园丁看到幼苗吐绿,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然道:“都是前人积攒下来的老经验,并非我的创见。法子管用,能替大伙省些力气,便好。”

正说着,胡管事背着手,迈着方步踱了过来,目光在井然有序、焕然一新的料场上仔细扫过,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满意之色,频频颔首:“是整齐多了,瞧着也敞亮。昨日程师爷路过,竟也驻足看了半晌,还特意问了缘由,夸咱们这事办得明白,有条理。”

马伯庸微微躬身,语气谦逊:“全赖胡管事您调度有方,大力支持,上下齐心,方能有些许改观。”

胡管事捋着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须,沉吟片刻,像是下了决心,说道:“这法子既然在你这里见了效,独善其身便可惜了。马管事,你将那登记用的表格格式,再多誊抄准备几份。木材区、石料区那边,混乱更甚,从明日起,也一并照此办理,都给我立起规矩来!”

马伯庸心中正觉一喜,这变革的星火若能蔓延,自是好事。却听胡管事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随意起来:“哦,对了,今日我正巧要去蔷小爷处回话,禀报近日工务。顺带也提提这新立的规矩,让他知晓咱们的用心。你把近日整理好的、记录最清楚的表格,拣选一份与我,我带去请蔷小爷过目,也显得咱们办事扎实。”

一旁的柱儿嘴唇动了动,脸上泛起急色,似要开口分辨什么,被马伯庸一个沉稳而略带警示的眼神及时止住。马伯庸面上波澜不惊,恭敬地应了一声“是”,转身从桌匣里取出一叠早已备好、记录详实、字迹工整的表格,双手奉上:“胡管事,都在此处了,数目、条目皆是近日实情。可需小的随同前去,以备蔷小爷垂询细节……”

“不必麻烦,”胡管事一把接过,随手翻了翻,便揣入怀中,摆摆手打断他,“这点子小事,难道我还说不清楚?你只管把这边和木材区、石料区的新规推行好,便是大功一件。”说罢,不再多言,转身便迈着步子离去,背影透着几分轻快。

柱儿望着那背影消失在料场尽头,这才凑近马伯庸,压低声音,话语里带着难以掩饰的不忿与委屈:“管事,这……这分明是您熬了几夜想出的法子,顶着埋怨推行下来,如今见了效,他倒好,轻轻巧巧摘了桃子去!这……”

马伯庸轻轻摇头,目光依旧平静地望着胡管事离去的方向,低声道:“噤声。法子能推行下去,见了成效,惠及工程,才是根本。至于谁去说,谁说成的,不必计较。” 他心下却如明镜般雪亮,胡管事此举,是要将这“首倡之功”、“管理之能”,轻轻巧巧,不着痕迹地揽入自己怀中,在上峰面前博取赏识。

果不其然,晌午过后,胡管事满面红光地回来,步履都带着风,见到正在木材区指挥分类码放的马伯庸,便远远扬起声调,语气带着几分夸张的喜意:“马管事!好消息!蔷小爷看了咱们带去的表格,听了禀报,直夸这法子想得周到!说咱们肯用心,会办事!已当场发下话去,着令各处工地,都要照此办理,立起规矩来哩!这可是天大的脸面!”

马伯庸脸上立刻堆出恰到好处的惊喜与感激,仿佛与有荣焉:“竟有这等好事?蔷小爷竟如此看重?这全仗管事您在蔷小爷面前替咱们美言,方能得此青眼!” 他将“咱们”二字咬得稍重,既恭维了胡管事,也巧妙地将自己置于“有功群体”之中。

胡管事颇为受用地拍拍他的肩,一副“老夫提携后进”的姿态:“好好干,你的辛苦与才干,我自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话说的漂亮亲热,却绝口不提马伯庸才是这新规的源头与具体推行者,将那点明示暗示的功劳,轻轻抹去。

下午,马伯庸依言着手将新规推向更为庞杂的木材区与石料区。工匠们初时难免抱怨连连,觉得凭空多了许多麻烦。但见到砖瓦区实实在在的便利与效率,亲眼目睹寻找物料不再是大海捞针,心中的抵触之情也便淡了几分,加上胡管事传达了“蔷小爷”的指令,便也只得依从。

胡工头再来领取一批杉木时,趁着登记画押的间隙,对着马伯庸暗暗比了个佩服的手势,低声道:“马管事,是真省事!这几日因寻料方便,我们那边工期都赶前了不少。您这法子,是真好!”

正忙碌间,忽见几个衣着体面、举止娴雅的丫鬟簇拥着一位气质清丽、眉眼间带着睿智之色的年轻小姐袅袅而来。马伯庸认得是府中三姑娘探春,忙放下手中事务,垂首肃立。胡管事也闻讯小跑着赶来,躬身赔笑,语气带着十二分的小心:“三姑娘金安!您怎么纡尊降贵,到这等杂乱喧嚣之地来了?仔细尘土沾了您的衣裳,或是磕碰了。”

探春却并未理会他的奉承,目光在整齐划一的料区、清晰的木牌标识和那张登记桌案上流转,眸中掠过一丝明显的讶异与探究,轻轻“咦”了一声,自语般道:“此处……倒别致得很,与其他地方的混乱不堪,大不相同。” 她声音清脆,如同玉珠落盘。

胡管事忙接话,脸上堆满笑:“劳姑娘动问,不过是小的们琢磨着,立了些笨规矩,想着让物料清楚些,干活便宜些,粗糙得很,让姑娘见笑了。”

探春信手从桌上拿起一张空白的登记表格,纤指如玉,仔细端详,只见上面栏目分明,日期、物料、数量、用途、经手人、画押处一应俱全,设计得逻辑清晰,她微微颔首,眼中赞赏之色更浓:“这表格设计得巧,条目清晰,若严格执行,一笔一笔物料皆有其踪可循,善后核销便有了根脚。” 她抬眼,目光在胡管事那略显局促的脸上微微一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果真是你想出来的?”

胡管事额上微微见汗,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道:“这个……也是集众人之智,大家伙儿一起想的笨法子……”

这时,随行的侍书悄悄在探春耳边低语了几句,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马伯庸。探春目光微闪,聪慧如她,心中已然明了几分,不再追问细节,只将表格轻轻放回原处,淡淡道:“法子是好的,务实有效。既已见成效,便继续用着罢,若能推而广之,更是好事。” 说罢,不再停留,领着众丫鬟迤逦而去,留下一阵淡淡的香风。

胡管事望着探春远去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掏出汗巾擦了擦额角沁出的细汗,对身旁默立的马伯庸干笑两声,语气带着几分侥幸:“三姑娘真是……明察秋毫,心思玲珑。”

马伯庸心知定是探春看出了端倪,或是侍书打听到了什么,或许自己这“幕后推手”已在这位精明强干的三姑娘心中留下了些许印象。但他只作不知,面色如常地附和道:“三姑娘慧眼独具,自是不同凡响。能得她一句‘法子是好的’,便是莫大肯定了。”

傍晚盘账,新规又显出一桩实实在在的好处。以往那些说不清道不明、最终往往归入“损耗”的物料亏空,这几日几乎绝迹。各类物料进出数目严丝合缝,用在何处,经手何人,皆有白纸黑字、双方画押的记录可查,责任明晰。柱儿拿着算盘粗略一核,仅这几日因管理改善而堵住的漏洞,避免的损失,粗粗估算便值数十两雪花银。

小伙子难掩兴奋,声音都带着雀跃:“管事您瞧!照这么下去,待到月底盘总账,光是物料这一块,就能为府里省下好大一笔开销!这法子真是金山银山也不换!”

马伯庸看着他年轻而充满干劲的脸,却给他泼了盆冷静的冷水,语气平和却意味深长:“账,要算清楚;话,却不可说满。省下的,是账面上的数目,未必真能悉数入库,用到该用的地方。”

柱儿茫然,眨着眼:“这是何意?省下了便是省下了,白纸黑字记着,还能飞了不成?”

马伯庸只笑了笑,目光投向暮色渐沉的远方,没有直接回答:“日后,你经历得多了,自然便知晓了。” 他心下清明如镜,这省下来的钱,如同肥肉,恐怕早被府中无数双隐藏的眼睛盯着,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最终能有多少真正充入公账,多少在流转中被层层截留,落入私囊,尚未可知。改革触及利益,往往比触及灵魂还难。

回去的路上,胡工头特意在一条僻静的夹道处等他,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打抱不平的愤懑:“马管事,今日三姑娘来时,我就在左近搬运木料,听得真真切切。胡管事那番话……分明是贪天之功据为己有啊!他连这表格的条目都未必看得全懂!您就真的一点不气?”

马伯庸摆摆手,示意他噤声,目光沉静:“老胡,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慎言,祸从口出。规矩立住了,推行开了,见到了实效,省了物力人力,这便比什么都强。至于虚名浮利,争它作甚?”

胡工头看着他平静无波的面容,叹服地摇摇头:“您这胸襟气度……真非常人。换做是我,定要豁出去争个青红皂白,鱼死网破!”

马伯庸心下苦笑,争?他一个借调而来、无根无基的小管事,拿什么去和根基深厚、关系盘根错节的顶头上司争锋?只怕功劳争不到半分,反惹一身腥臊,将这刚刚萌芽的变革之火也一并扑灭。在这深宅大院,有时候,“不争”才是最大的“争”。

夜色渐浓,弦月清冷。他独自走在回那间简陋住处的青石路上,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而孤独。改革初见成效,如同在盐碱地上垦出了一片绿意,功劳却被人轻易摘取,难有半分属于自己的名分;虽偶然入了探春这等贵人的法眼,留下了些许痕迹,却也只能佯作不知,深藏功与名。这古代职场的浑水,人情世故的复杂,远比想象的更加幽深难测,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但他并未灰心,眼底深处反而燃着更沉静的光芒。

路还长,荆棘遍布,但只要这变革的根子扎下了,实实在在的成效显现了,就如同星火燎原,总有枝繁叶茂、蔚然成风的一天。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计较个人得失,而是让这新规在木材区、石料区,乃至更多地方稳稳立足,形成习惯,变成不可轻易撼动的“惯例”。

回到冰冷的斗室,他吹熄了那盏摇曳的油灯,躺在坚硬的榻上。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画出疏落而清晰的格子,仿佛是他那些登记表格的投影。

功劳被夺,心中虽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不甘与涩意,但变革的实效已然显现,工匠受益,工程顺畅,这便是对他最大的告慰与鼓励。探春那里,想必已因侍书的提醒和自身的明察,留下了“马伯庸”这个名字与“务实巧思”的印象。这便是一颗无声的种子,只待合适的时机。

来日方长,风云变幻。在这盘根错节、积重难返的深宅大院之中,他播下的这颗名为“秩序”与“效率”的种子,既已顶开沉重板结的土壤,发出了稚嫩的幼芽,便不怕未来的风雨洗礼。他要做的,是继续耐心浇灌,默默守护,静待其根系深扎,破土而出,乃至迎来能够参天蔽日、改变风气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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