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从父亲卧房出来时,正午的阳光正透过云层洒在林家府邸,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压抑。
庭院里,几名护卫正小心翼翼地抬着受伤的族人往偏院挪,伤员的低吟和家属的啜泣声断断续续传来,落在林凡耳中,更添几分沉重。
议事厅的门虚掩着,里面已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林凡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原本宽敞的议事厅如今半边坍塌,裸露的木梁上还留着焦黑的痕迹,昨夜张统领的“青冥破天指”所致,剩余的空间里,围坐着七八人,皆是林家如今能主事的核心成员:大长老林苍、三长老林岳、四长老林河、五长老林石,还有掌管家族产业的林成、负责护卫的林忠,以及两位辈分较高的旁系族老。
“林凡来了,坐。”林苍见他进来,抬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旁的空位上,苍老的脸上满是倦容,却依旧保持着沉稳,“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议事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苍身上。
“先说说目前的情况。”林苍的声音沙哑,缓缓开口,“昨夜一战,我们击退了赵、李、王三家,但代价惨重——护卫队折损三十七人,核心族人战死五人、三人被废丹田;库房被毁,损失灵石三百余块、百年灵草二十余株;药圃遭毁,疗伤丹药仅够支撑三日;更重要的是,张统领带着三名郡城来的开元境修士在府外施压,随时可能硬闯。”
每说一句,厅内的气氛就凝重一分。林岳忍不住补充道:“还有更棘手的——城外的三处家族产业,今早传来消息,被刘家和陈家以‘代为看管’的名义占了,说是担心我们顾不上,实则是趁火打劫!”
“刘家和陈家!”四长老林河猛地拍了下桌子,怒声道,“之前我们帮他们挡过黑风寨的骚扰,现在竟然落井下石!”
“弱肉强食罢了。”五长老林石叹了口气,语气无奈,“他们见我们损失惨重,又有郡城势力施压,自然想分一杯羹。”
林苍抬手压下众人的情绪,看向林凡:“林凡,你刚从你父亲那里过来,他的情况如何?”
“医师说父亲的生机稳住了,最快今晚,最慢明天就能醒。”林凡回答,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用了秘境带回来的灵果稀释入药,药效比普通丹药强得多,应该能让他恢复得快些。”他没提“朱果”的名字,一来怕族人震惊,二来也想将这最后的底牌留到最关键时。
林苍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族长能醒就好,他在,林家的心就不会散。现在关键是,我们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危机?张统领那边,拖不了太久。”
“要不……我们求助城主?”林河迟疑着开口,“之前城主设宴时,对林凡颇为赏识,还赠了灵器,或许他愿意出手相助。”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看向林凡,眼中带着期待。毕竟城主是青阳城的最高掌权者,若能得到他的支持,张统领再大胆也不敢放肆。
林凡却摇了摇头,语气冷静:“求助城主或许能解燃眉之急,但绝非长久之计。城主看重的是我的潜力,若我们自身没有实力,就算这次他帮了,下次遇到更强的势力,他未必还会出手。而且,郡城张家的势力不弱,城主未必愿意为了我们得罪张家。”
林岳赞同地点头:“林凡说得对,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是得靠我们自己。现在我们最缺的是时间——等族长醒了,整合族内力量;等林凡恢复实力,甚至突破开元境,到时候才有底气和张统领、甚至郡城势力抗衡。”
“可张统领不会给我们时间啊!”掌管产业的林成急道,“他今早就在府外叫嚣,说再不开门就踏平林家,我们总不能一直躲着吧?”
厅内再次陷入沉默,所有人都在思考对策。林凡看着众人焦虑的神情,缓缓开口:“我有个提议——暂时封门休养。”
“封门?”林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具体怎么操作?”
“第一,加固府门,用剩余的木料和之前缴获的黑风寨防御器械,布置一道简单的防御工事,再让林忠带护卫轮流值守,对外宣称族长闭关疗伤,需要清静,暂时不接待外客。”林凡条理清晰地说道,“第二,对外放出消息,说我昨夜对战三大家主时受了重伤,需要闭关恢复,让张统领以为我们暂时没有战力,放松警惕,为我们争取时间。”
“第三,清点族内剩余资源,优先救治重伤员,尤其是被废了丹田的三位堂兄——虽然他们不能再修炼,但可以安排他们管理家族的世俗产业,不能让他们寒心。”林凡补充道,目光扫过厅内众人,“第四,派两名可靠的亲信,乔装成普通修士,外出打探消息,弄清楚张统领带的那三位修士到底是不是张家的人,以及郡城那边的动向。”
林苍听完,眼中露出赞许之色:“这提议可行!封门既能避开张统领的锋芒,又能让我们有时间整顿内部。只是……封门后,族内的开销和伤员的丹药该如何维持?”
“之前吞并赵家产业时,我们留了一批备用的灵石和药材,存放在后山的密室里,没被这次的战火波及。”林成连忙说道,“那些资源省着点用,支撑半个月应该没问题。半个月内,族长肯定能醒,林凡也能恢复不少实力。”
“好!”林苍一拍桌子,定下主意,“就按林凡说的办!林岳,你负责带人加固府门、布置防御;林河,你负责清点资源、救治伤员;林忠,你安排护卫值守和外出打探的人手;林成,你负责统筹族内的日常开销,务必节省;至于我,会守在族长卧房外,等他醒来。”
“是!”众人齐声应道,原本焦虑的脸上多了几分坚定——有了明确的对策,就不再像之前那般茫然。
林凡看着这一幕,心中稍安。他知道,封门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危机还在后面——若张统领真的引来郡城张家的势力,仅凭林家目前的实力,依旧难以抗衡。他必须尽快恢复实力,甚至突破到开元境。
“对了,林凡。”散会前,林苍叫住他,语气带着一丝关切,“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别太勉强。你的身体是林家未来的希望,不能出事。”
“我明白,大长老。”林凡点头,“我会在自己的院落里闭关,一边恢复,一边尝试稳固淬体十重的境界。若有紧急情况,林忠可以直接来找我。”
走出议事厅,林凡抬头望向天空,云层依旧厚重。他摸了摸胸前的储物袋,指尖能感受到两枚朱果的温热——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用。
回到自己的院落,林凡将院门关上,盘膝坐在床榻上。
他运转《执劫剑经》,一丝微弱的灵气缓缓在体内流转,修复着剩余的经脉损伤。识海中,玄老的虚影浮现:“你打算什么时候冲击开元境?淬体到开元是质变,寻常修士需要数月甚至数年的积累,你虽然有混沌道体和朱果,但也需要谨慎。”
“等父亲醒了,家族的情况稳定些再说。”林凡回答,“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恢复实力,确保能应对张统领可能的突袭。至于开元境……我需要先做好准备,毕竟,那可是要渡‘天火劫’的。”
玄老点了点头:“也好,欲速则不达。你先巩固淬体十重,熟悉体内的力量,等时机成熟,再冲击开元境不迟。只是你要记住,天火劫比雷劫凶险得多,必须提前准备足够的寒属性宝物,否则……”
玄老的话没说完,但林凡明白其中的凶险。他睁开眼,看向窗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无论前路有多少劫难,他都必须走下去。
为了父亲,为了林家,为了三年之约。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林忠的声音:“林凡少爷,府门已经开始加固了,外出打探的人也派出去了,您放心。”
“知道了。”林凡应道,重新闭上眼睛,将所有杂念抛开,专心运转功法——他的修炼,才刚刚开始。